我按李文才说的，便在家呆着不上班了，正好有时间忙乎盖房子的事。

还没到动土时分，我便找木匠打窗户门。5根枕木破出的方子和板子推了一大推车子，有半立方米，竟没够。又买了两根才够。椽出的梁比小房的梁好看多了，那根杨木梁直径能有50公分，弯挺多，木匠用墨斗弹上线后，用锛子刨出了方头，又做出五个立仁，和房梁榫卯结合，见规见矩。木匠是从农村雇的，干了10天活，天天供一顿午饭，还要200元钱。我一算，他一天个月能歉600元，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

经过和他攀谈，我了解到了不少农村的现状：他是朝阳坡乡的，那里去年年底把生产队的地分到了社员家，是按人口分的，把全队的地分成三等，每家一、二、三等地都得摊上，剩下的边边角角归村里，当做机动田。社员们见到分得公平都没有意见。他家6口人，两个老人两个孩子加他们夫妻俩，分到了3亩水田，5亩旱田，一人一亩三分地。去年生产队时，水田亩产能打700斤稻子，旱田亩产400斤苞米，按这个算能打4100斤粮食，平均每人700来斤。承包时给的公粮任务是按前三年交公粮的平均数定的，一垧地1000斤。今年，他爹把所有的农家肥都下到了地里，还买了300斤化肥和40斤种子，花了300多元钱。生产队的犁杖车马都归到村里机耕队了，可以给各家代种代耕，一亩地30元，到秋算帐。如果今年和去年持平，卖上1000斤粮食，能平上帐。剩下的粮食和秸秆够吃够烧的。

“你今年投入和去年比是多了还是少了？”我问道。

“多了，多不少呢。化肥就多了一半，农家肥是留着种园子的，也都消进去了。30元的代耕费是包种地，包三铲三趟，包拉地和送粮的，比生产队时干得多。还有种子呢，我们是从省农科院买的杂交稻种和铁单3苞米籽儿，人家说稻种保千斤，玉米籽保500斤，达不到的包赔。”

“要按这么算，你们今年能打7500斤粮，多出3100斤来，大米涨到5毛了，能多收1550元呢。”

“5毛？今年得涨到8毛，苞米都涨到3毛了。”木匠眼里放着光说。

“你一年再挣上7000元，你家不成万元户了吗？”

“上哪挣上七千去，能天天有活吗？干上一半就烧高香了。我这是外做木匠，一年就5个月建房期，到冬天除非打个棺材，谁家有活呀？”

4月24号是星期天，托坯工程提前一天开工了。还是挖道沟取黄土，取完用浮土回填还是剁草绳子，扒草角不同的是劳力多了一倍，新添了大舅子和白海，以及二舅丈家的三个小伙子在南北两条长一里地的道沟摆开了战场岳父家和舅丈家以及王老板子家，三家水龙头接水，三副挑子挑水用推车子推羊角，六个三齿钩扒泥，三个坯模子脱坯早晨5点钟开工，晚上6点钟收工，托出了4000块大坯每块坯长37厘米，宽18厘米，厚12公分，等于4块红砖。

吃晚饭时，我又和二舅丈家的3个小伙子大小、二孩、孩崽唠了他们那里承包的情况。

大小叫李绍良，比白海小一岁。他说：“我家我奶、我爹、我妈、我两姐两弟弟一共8口人，我们村去年是试点村，分了15垧地的青苗，去年打了一万斤苞米，交了2000斤订购粮，卖了3000斤余粮，订购粮1毛一斤，余粮3毛一斤，挣了1100元钱。我们3个整劳力，合一天一人一元钱吧。比生产队时多挣了一沟1/3，去年我们追肥花了100元，代耕花了200元，也就是个平。今年剩下那800元全买了化肥和种子，估计能打两万斤粮。现在看，吃和烧都不愁了，就愁没钱花了。我们算了，多打一万斤粮，留下一半养猪，连粮带猪一年能收入5000元，加上二孩子和孩崽子干瓦匠，一年能收入一万元。这样干上三五年，先盖房子，后娶媳妇，日子就能过起来。”

二孩名叫李绍堂，最能干活，不爱说话，见人总笑呵的，典型的“闺土”形象。

我问他：“你干瓦匠是跟谁学的？”

“也没跟谁学，跟施工队当了两年小工，自悟的。”

“当小工一天多钱？”

“30吧！”

“瓦匠呢？”

“100。”

“活多吗？”

“还行。”

“去年修学校，活挺多的，今年修粮库，明年就有盖房子的，活都连上了。小工今年都涨到50了，好瓦匠涨到150了。我跟我二哥学呢？他都能把大角了。”孩崽子说。

“这回不用请瓦匠了，咱家就有了。”白海说。

“那也得给工钱，大坯活干过吗？”我连说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