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强势，话说的这般直接，压根没把我看在眼里，但他也遵循了行业潜规则，招标前同行间相互打电话通信，有的人自知中标无望，但依然坚持报名，其实就是为了分这点红利的。到时候如果还能在投标的时候帮中标人抬抬价，那分的将会更高。

我知道这些潜规则，却从没把往这方面想过。我相信李总也不会考虑这些蝇头小利的，她和我一样，追求的都是事业，不是金钱，我们向往的是被人尊重、让人羡慕的地位和社会认同，而不是单纯的赚多少钱，那样未免太低俗。如果我真的为赚钱，我大可以依附在若兮身边，靠着她大伯的关系，就可以横扫乾坤，赚个盆满钵满，但那样走到最后，我依然不是我自己，再多的光鲜和惊羡也与我没多大关系，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新的彼岸。

“让给你？”

我也一改之前的柔软姿态，强硬回应，“我们为这个标也付出了很多，现在让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有多大把握，在甲方没公布结果之前，我们都有希望。如果真想较量，那就招标现场见吧。至于你说的弃标分红，你觉得我和旭晟会做吗？”

显然，他对我的话是始料不及的，在电话里踌躇了半天，不悦的嘟囔道，“好，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一毛钱落不着，你可别后悔。不过我警告你，这个标我势在必得，你可别跟我玩什么压价的把戏，如果你敢乱压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就猜到他会找我抬价，到时候大家几轮报价后，估计把价格都抬的高高的，到时候只有日历电梯略低，它自然就是中标人，但即便如此，它一部电梯依然能在正常利润区间的基础上多赚几万，然后再按比例多少分给我们一点，拿大头的还是他贾贵和。但如果我不听他的，我按照自己的意愿真跟他玩起价格战的话，到时候就算他最终中标，也会被我弄的遍体鳞伤，活是拿下了，可利润也被我压下来了，无形中他会损失上百万甚至更多的钱，这可都是纯利润，谁都不愿扔掉。

贾贵和在这方面自己就吃过亏，金元市各银行系统建设金融小区的时候，贾贵和和宏达电梯孙丽是最有利的竞争者，贾贵和在银监会有关系，同样是势在必得，但孙丽家大业大，找到了市里的领导，并告知贾贵和在投标的时候给宏达抬价，会给他一大笔“安慰金”。但贾贵和不想放弃这近两千万的工程，见中标无望后，突然大幅下调了报价，直接将底价一次性迫降了近五百万，这让孙丽非常被动，虽然金融小区的中标规则并不是一味的以最低价为准，但价格也是中标的最重要指标之一。孙丽没办法，一次性下调了三百万报价，这才最终中标。换句话说，贾贵和的一次“恶意”降价，让孙丽至少损失了三百万的纯利润。事后，孙丽和她老公王克勇气的怒火中烧，当晚就雇了一帮混混，直接把贾贵和的公司给抄了，三层的商铺写字间里里外外被砸了个稀巴烂，事后贾贵和想报警，但再次遭到了孙丽的威胁，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贾贵和没做出任何回应。但这两年，孙丽在有些项目上也是让着贾贵和的，毕竟都在一个圈里混，关系太恶劣了也不好。

“我只会为了中标而努力，至于价格怎样，要看现场状况，如果需要下调价格的时候，我会调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妄想威胁我，我手机自带录音功能，我劝你也老实点，大家公平竞争，谁赢了那是谁的本事，别弄些歪门邪道。”

“呦呵，你小子可以啊。敢跟我叫板。行，这是你说的。到时候会场见。“话落，他就挂了电话，一腔的跋扈，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我就是一个电梯界的雏儿，或许是十几家报名投标的负责人中最面的一个，或许他几千块钱就想打发了我，但没想到，我是这个态度。

下班后，我本想去香桥郡的物业看看老妈，也不知道那边的工作到底忙不忙，会不会被人欺生。但我却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刘海旗的电话，詹飞的同学。

我知道，这个电话早晚会来，我在京城让詹飞颜面尽失，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詹明阳回到家后会跟詹飞交待一二，但我想，詹飞也不会真的不敢碰我。他可以撇个干净，让手底下的人来给他出气。

虽然让刘海旗找我也并不太高明，但我想，他就是想用这种强势表明自己的态度吧。

原本约好七点跟赵清丰、王涛、徐娜去一九烧烤撸串、喝鲜啤，但面对刘海旗的咄咄相逼，我没有退缩，赴约来到了城郊的废铁站。

那地方人烟稀少，刘海旗约我过去谈谈，我想拒绝的，但一听到他电话里那得意、嚣张、嘚瑟到极致的笑声，我转口就应下了，而且没通知一个人，没带任何家伙。

出租车把我放下后就走了，尼玛，这里连个哈罗单车都搜不到，距城里十几公里，想回去可麻烦了。

我也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今晚我想给詹飞一个交待，在若兮的问题上，我不会退缩，即便我俩现在关系弄的乱七八糟，我也不会妥协。

期间，赵清丰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哪，说串子已经要上，还特意点了根羊腿和十根烤羊鞭，我知道，这对他来说算是出血了，这样的场子我不能缺席，不然就太伤人家心了，我只是推脱说家里有点事，晚去会，让他们先进行着，回头欠的酒我都补上，他没听出端倪，只是让我早点来，便挂了电话。

整个废铁站漆黑一片，这边是报废车辆的集中堆放点，金元这几年下大力气整顿城市规划建设，所有废品站都被“驱逐”到了这边，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废品一条街，收破烂的都往这边送货，晚上这边有无数的看门狗嗷嗷的嘶吼着，特别是夜风一刮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挺渗人的。

很快，刘海旗就过来了，大炮开着他那辆丰田霸道，后排还拉着三个小弟。五个人，下车的时候，手里就拎着铁棍，车压根没熄火，耀眼的疝气大灯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整片空场都被灯光点亮。

他们距我十米左右的位置站住了，刘海旗摇了摇脑袋，哼道，“行啊，胆子不小，还真敢来。”

“胆子小的话，也惹不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