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兮似乎并不在意，她围着围裙，戴着皮手套，一直在干活，拖地、扫地、抹桌子，油滴滴的餐桌被她抹的晶亮，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打在水泥地上，老妈一直在旁边劝，“别干了，若兮，好好坐着，喝口水，咱娘俩说说话不行吗？”

若兮一脸堆笑，“阿姨，不用，真的，我来这，就是想为你干点什么的。上次在我家，我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在意。有些事，我也不了解。今天来家里一看，确实，你能再回来住，独自在这里受苦，真的是让人唏嘘。我很敬佩你。真的。”

可能若兮表达的还不够婉转，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有些同情老妈，觉得老妈这样一个不易的女人怎么能自毁原本已经慢慢好起来的日子，重新回到这个看起来就像避难所的地方。所以，若兮的内心是充满愧疚的，老妈能一气之下来到这，跟她不无关系。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将污痕和脏垢先擦干净，全部擦干净。

她擦的是自己心理的平衡和坦然，若不能做点什么，她真的会感觉很内疚。

“若兮，你别说这些了，先歇歇。你和穆木看会电视，我去做饭。晚上咱吃大餐。”

老妈不想把气氛搞的太阴郁，她知道若兮是个善良的孩子，看到这样的生活环境，肯定会受不了的。

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既然暂时在城里买不起自己的房子，那就先回狗窝吧，起码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心神安宁。

“妈，你去做饭吧。我陪陪若兮。”

我拉着老妈的手，说道，“别做什么大餐。我们带来了很多半成品，稍微一热就行。若兮晚上减肥，也吃不了太多。咱一家人主要是坐下来说说话，喝杯酒。”

“恩，行。”

老妈应了声便去忙活了。

我拉着若兮在沙发上坐定，我撇了眼茶几底下的托盘，过去上面会放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扑克牌、烟盒、烟灰缸、酒起子、指甲刀、未吃完的饼干、我坏掉又不舍得扔的玩具。

现在却干净的什么都没了，我知道，那里面有很多都是老爸放置的，老妈肯定是不想抬眼闭眼就看到那些，怕自己会想起什么。

但我坐在他常坐的位置，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变，耳边竟也会回响起他的声音，我努力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跳出这份苦痛的挣扎。

是若兮把气氛带成这样的，我想快乐的在这里度过一夜，是她率先受不了了，可能是从没吃过什么苦吧，面对这样艰苦的环境，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生存颠覆。

“怎么样？我长大的地方。让你见笑了。跟你家比，这就是垃圾场。”

我直不讳，没什么好回避的，我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难堪都呈现给若兮，挑战她的心理底线，看看她到底能承受多么一个凄惨的我。

“哈哈，你怎么这么说话。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刚进村子的时候，你跟我讲你小时那些事，说的多欢实啊，你觉得快乐就好了嘛，谁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这个真的不重要。何况，阿姨在这里生活，也不单单是想激励你早点奋斗出自己的房子，更多的应该是来怀缅和叔叔当初的生活吧？她的内心是孤苦的，但在外面又要佯装坚强，她很敏感，生怕被人看了笑话。你应该更懂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