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泽问道:“大人……有将军主持大局,何愁建奴不灭?”
“自家深知自家事,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非常清楚,更何况,战争是最好的老师,会逼着我们尽快学习如何应对新式的战争模式!”
刘明遇虽然抢占了先机,用后世的战争模式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壕沟和土墙战术,利用的就是天气,如果没有呵气成冰的严寒天气,壕沟和胸墙就会大打折扣。
关键是,这只是被动战术,建奴已经抢够了,吃饱了,随时可以撤退,现在他们不撤退,何尝不是为了抢运这次战争的战果?
“无论将来如何,将军战功赫赫,庙堂之上,定有将军一席之地!”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笑道:“都说文人心眼多,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军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这个世道里面,我若想保住自己,若想翦灭军阀安顿百姓,第一步便是自己先变成军阀,变成一个谁也惹不起的军阀。只有这样,我才能保得境内百姓平安父老无恙……”
陈天泽看了看刘明遇,深深吸了口气道:“将军可曾想过,当初的李宁远(既宁远伯李成梁),初时也有着和你一般的想法,谁也不是天生便愿意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的,日子久了,他们便也惯了,可适当他们真的手握大权之时,他们却一个个都变了,变得只想有更多的钱,更大的地盘,更强大的军队……仁心渐渐被贪念蒙蔽,祸害百姓涂炭生灵……这种事情太多了,将军,你便那么有信心,滔天的权势和财富摆在你面前,你还能够坚守道义么?”
“平心而论,我不能!”
刘明遇一脸认真持道:“人非圣贤,谁能没有丝毫贪念?靠道德约束人,最终便是今日这番结果,煌煌大唐盛世,不过数十年间,人口凋零土地荒芜,哀号四起饿殍遍野;所以靠人品和道德是靠不住的。”
陈天泽叹了口气道:“以太祖之雄才伟略,亦有今日之真知灼见,严酷的律法却无无可奈何……”
“文人无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文人去了良知,失去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刘明遇指了指上面笑道:“天泽,你是文人出身,可知如今这天下,文人错了!”
“错了?”
“错了!”
刘明遇认真地道:“路走歪了,家国天下,家永远排在国之前,须知,无国哪有家?我的志向和理想,是建立一个以是非为秩序,以法理为绳矩的世道,但是建立这个世道却不能拘泥于是非,这是实打实需要实力的事情,没有实力,连是非都是别人说了算,说别的便全无意义了……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吃完饭,刘明遇起身开始巡视营区。
如果单纯从从军时间上来说,刘家军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新军,从上到下都是一支新兵组建的军队,可是从战斗经验来说,这又是一支大部分都是老兵的军队。
毕竟,从成军以来,刘家军无月不战,可以说,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在刘明遇通报全军以老代新,老兵向新兵传授战术基本要点。
“在战斗中,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比如说一条河,一堵墙,一座山,一座城,一道壕沟,一把火,一阵风,或者大雨,不要小看任何平淡无奇的小东西,在战场上,这都可以保命,也都有可能战胜敌人!”
“在战场上,不怕,不怕死,越是怕死,死得越快!”
一名身上伤痕累累的老兵向新兵传授经验:“就拿前些日子,在石门镇之战中,那个建奴的长枪刺在我的胸口上,我若害怕,则必死无疑,我不闪不避,一命换命,最关键的时候,他的手一软,我一刀砍上去,他死了,我活了,我身上就留下这么一个小窟窿!”
一名身穿青衫的督导员(既团级监军)望着麾下的指导员、教导员说道:“一千多年前,唐太宗刚刚登上皇位,强大而彪悍的突厥人就在他们的颉利可汗的带领下,二十余万铁骑自延州一路南下,直抵京兆长安城下,逼着唐太宗搬空国库,满足了突厥人的胃口,然而仅仅过了三年,李卫公便仅仅凭借着三千轻骑,便将拥有数十万骑兵的突厥汗国彻底灭国……”
“三千打几十万?”
“吹牛逼呢!”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话本好像是这么说的!”
“话本你能信?”
“脑袋被驴踢了!”
刘明遇来到众人面前:“督导员说得没错,这不是吹牛逼,这是我们汉家已经被记载下来的历史。大唐的太宗皇帝和有战神美誉的李卫公不是神仙,他们没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能耐,他们倚靠的,不过是连续几年冬天严酷寒冷的天气罢了。极度的严寒会使牲畜大批死亡,会导致草原游牧民族的国力大幅下降,甚至会迫使草原上的君主领着他的臣民和牧群不得不南下过冬……李卫公三千骑兵袭定襄,一路之上冻毙跑死的马匹便不下五千匹,可见当时的天气有多么严酷!”
“将军,一千年前就像现在这样吗?”
“差不多,那个时候也是天寒地冻,也是大唐最困难的时候,全国之兵不过二十万人,骑兵甚至不足两万,连皇宫都漏水,皇帝都没钱修,他们就是依靠着这股拼命的劲头,打赢了这场看似不能打赢的战斗!”
刘明遇说到这里,脑袋中一个计划慢慢形成……
一千年前,李靖率领三千轻骑,夜袭阴山,一战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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