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纤纤咬牙起身,继续跪在地上。她那瘦弱而倔强的身影,让人有些心疼。
圣旨总算读完了,杨纤纤捧着圣旨,其实此时她只是强装镇定,甚至耳边出现了幻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去。
负责宣旨的太监早已也是轻车熟路,诰命和恩赐,这对于官宦子弟来说,并不算罕见,比如同样是大名府的前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黄立极。他是非常受到天启皇帝的宠信,他是三代都被追赠。
祖父黄维潘,追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祖母阎氏,追赠一品夫人。父亲黄炳,追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母亲李氏,追赠一品夫人。其发妻子周氏,继室杜氏,皆赠一品夫人。
当然,像刘明遇这样的平民身份,想要获得诰命,那难度不亚于后世中五百万大奖,杨纤纤在丫鬟燕儿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东跨院的轩敞屋室之内。
杨纤纤看着尚未掉色的大红喜字,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她现在才十六岁,已经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这是杨氏一门,从来没有获得的荣誉,刘明遇用命给她挣来的殊荣……
想到刘明遇,神色一黯,幽幽叹了一口气。
燕儿发现杨纤纴的情绪低落,急忙过来问道:“小姐!”
杨纤纤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
燕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少夫人!”
杨纤纤叮咛着燕儿:“你虽然是我的同房丫鬟,但是,相公并非入赘,不许你再叫我小姐,更不许叫他姑爷!”
“是!”
“少夫人,您又想少爷了?”
“能不想吗?”
杨纤纤悠悠叹了口气,她望着摆放在案台上的凤冠霞帔,也就意味着,以后要守寡,这日子可怎么过?想到自己可怜又可悲的命运,杨纤纤的眼泪流更凶了。
然而,身边的侍女燕儿却眉眼带着笑。
这让杨纤纤气不打一处来:“过来!”
“讨打!”
杨纤纤伸手伸手燕儿,搂住燕儿的肩膀,无声地哽咽着。
“燕儿!”
“奴婢在!”
“你赶紧替我更衣!”
杨纤纤决定了。
这就是命。
就算她没能给刘明遇留下一儿半女,但是这个节,也要给他守下去,一生一世。
燕儿有些没心没肺的拿起摆在案上的凤冠霞帔,凤冠和霞帔是两种装具,也有着严格的区别。
一品夫人、公侯伯夫人及诰命一品二品用深青色,绣有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前端挂有钑花金坠子。
根本就不是大红的喜服,其实很多人都被古装剧给误导了。
杨纤纤道:“非大礼不得着凤冠霞帔,换素服……”
“为什么换素服?”
“相公……已去……我要为他失节。”
“少夫人!”
燕儿急忙解释道:“少爷怎么惹你了,你就这么咒他?”
杨纤纤想想最近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自从嫁给了刘明遇之后,虽然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但是刘进贤也好,申氏也好,对这个唯一的儿媳妇还是不错的。吃穿用度,从来不缺乏。
其实刘进贤也是一个吝啬鬼,作为一个拥有七千七百多亩地的地主,所有的田产联起来,就是五平方多公里,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个乡镇。
然而,这么一个地主,早餐还要吃两盒面馒头,就是用杂粮与面粉掺杂在一起的杂粮,可是对于杨纤纤,却是每天大鱼大肉,顿顿细粮。她的房间里的衣服,就算每天穿一件,一年下来,不会重样。
直到燕儿解释一番,她这才知道刘明遇虽然受了重伤,但,已经脱离的危险期,由于伤势太重,暂时不能长途跋涉,担心伤口崩裂,还在宽河城静养。
听到这个消息,杨纤纤松了口气,却喜极而泣。
此时的刘进贤,差不多相当于范进中举的那种状态,一改从前的吝啬,一个连亲生儿子扔给乞丐几块糕点都心疼的吝啬鬼,居然在元城县摆起了流水席。
这个流水席的标准,规模还非常高,鸡鸭鱼肉,应该有尽有,也算是元城县百姓间接受益。
刘氏一门世代小心翼翼的经营家业,依靠勤劳和节俭,这才有了今天的家产,可是刘明遇北上勤王,不仅仅官升左都督,还给自己挣了一个官身。平时见了对方要磕头行礼的县令或者是其他衙门里的县丞包括大名府的官员,纷纷上前祝贺。
没有人喜欢下跪向别人磕头,刘进贤感觉这些官员上前,他像以往行礼,没有人敢应,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刘进贤感觉非常爽。
刘进贤是最开心的人,这个恩荫官虽然没有实际特权,只是一个身份,见到了官员不用下跪,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穿丝绸,同时还可以坐两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