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愤的情绪在杨纤纤眼眶中酝酿,若不是舍不得她的娘亲,她两年前的时候,她就一脚踢在汤显贵的脸上,然后找个地方上吊。
古代,也就是明代,女人的出路不多,唯有两条,女凭子贵或者是女凭夫贵。
也就说,生得好,或者嫁得好。
杨纤纤是非常幸运的,她嫁给了刘明遇,刘明遇并不是人们口中的傻子,而且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以武出仕,短短几个月时间从一介白身,成为冠军侯,当朝武勋一品。并且给杨纤纤挣到了一份诰命。
现在杨纤纤虽然没有怀孕,也没有生出一个儿子,可是刘明遇给了她强大的自信和底气,她一脸冷淡的望着汤显贵。
或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汤显贵犀利的目光盯着旁边杨纤纤的生母杨夫人杨汤氏。
杨汤氏虽然是杨纤纤的母亲,其实年轻也不大,她十四岁的时候,嫁给杨绍中为继室夫人,现年也不过三十周岁。
从杨夫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她过得并不如意,别看一身崭新的丝绸衣服,身上还点缀着金银首饰。可是从杨夫人谨小慎微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杨夫人此时就像一个穷人进入了奢饰品店,并没有任何底气,举手投足之间,生怕弄坏了人家的衣服,自己赔不起。
当然,汤显贵也知道只要汤显贵一个眼神,杨氏汤就开始哭天喊地:“女儿啊……为娘苦啊……”
杨纤纤端坐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杨汤氏的表演。
她的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有陌生。
杨纤纤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自己以前太过心善,所以才会被他们欺负。
杨汤氏有些心慌,毕竟,她也可以看出杨纤纤的眼神中,压根就没有她,也没有汤显贵,更没有身边这些表兄、表弟、表妹。
汤显贵看着杨汤氏干嚎着,既没有阔别激动的热泪,也没有饱受相思之苦的苦涩,完全就是扯着嗓子在嚎。
“咳咳……杨……纤纤!”
汤显贵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啊,现在不是纤纤了,是冠军侯夫人,刘夫人……”
汤显贵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杨纤纤的表情,只是杨纤纤现在也不同以往,身上的上位者气势,可怕得吓人,甚至比元城县县太爷还要高数倍。
其实,所谓的上位者气势,简直来说叫自信。老板面对自己的员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百人,老板不会胆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无论是一百人,还是一千人,都是跟着他吃饭的。同样,当官的也是如此,无论下属有多少人,上官都是满怀自信,举手投足,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下属就算再怎么不爽,也要忍着。
杨纤纤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她却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哪怕是刘宗周这个前顺天巡抚,别说现在降为营州知州,就算他还在顺天巡抚的位置上,他还是要向杨纤纤行礼,因为杨纤纤是享受的正二品待遇,而顺天巡抚,这个级别只相当河南、山东巡抚,为正三品。
杨纤纤别的权力没有,只有见官不拜,低阶官员必须向她行礼。更何况,杨纤纤现在负责刘家军所有的账目,麾下直属的账房先生就多达四百余人,更直接兼管着河湾的纺织产业,这可是拥有着两万余名产业工人的大老板。
杨纤纤冷冷的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咳咳……”
汤显贵不假思索的道:“刘夫人,这俗话说,姑亲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现在你有这么大的产业,一个人肯定也看不过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当然需要自己人给你看着点,舅舅我大本事没有,帮你管几千人奴仆的本事还有,你也不用太客气,舅舅我要的不多,每个月随随便便给千儿八百两银子就成了!”
杨纤纤忽然诧异的看着眼前汤显贵,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底气啊,还想要让自己给他几千人管理,每个月再给千两银子揣进自己的腰包……
这已经不能用异想天开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如果自己真正照办了,自己这个诰命夫人也做到头了,这可是犯七出的大罪,在古代,嫁出去的女儿,如果把夫家的钱粮和财物送给娘家人,这个行为视为盗窃,要被休掉的。
这种事情,就算要是做,那也偷偷摸摸,像汤显贵这样公开着索要,等于是要公开,那以后杨纤纤还有这个脸面在这个世界上待着吗?
杨纤纤的脸色越来越冰冷,她其实也在纠结,虽然说汤显贵为了自己的利益,把自己卖给了刘家,成了刘明遇的妻子,从行为上来说,杨纤纤是非常愤怒的。
可是从结果上来说,这是对杨纤纤的恩。
没错,就是恩。
如果不是汤显贵,杨纤纤也不可能成为刘明遇的妻子,更不可能女凭夫贵,一下子从白身,成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超品冠军侯夫人,风光无限。
可是,在汤显贵光明正大的向自己讨要好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杨纤纤连恨都恨不起来,这么愚蠢的人,怎么活到了现在?
虽然刘明遇心善,别说汤显贵这个舅舅,就算是普通人,他也会接济一下,只是,如此愚蠢的人,让杨纤纤颇为无语。
杨纤纤走到杨汤氏面前,低声道:“娘啊,女儿给你两条路,让他滚,别让我看到他,第二就是,我现在就回去向侯爷请求和离,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