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县东城驿馆。
这一座红砖红瓦的建筑群,占地约五十亩,共分成大大小小六十八座院落,属于目前为止天门县的官营旅店,装修以俭朴实用为主。
作为一个驿馆,马厩、库房、客房应有尽有,范永斗在这里租住了其中梅兰竹菊四个院落。在范永斗眼中这个驿馆,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不仅是驿馆,就连天门县也是如此,一座人口超过七八万人的大县城,居然没有像模像样的青楼瓦当,想听个曲,喝个花酒,都找不到地方。
范永斗也不是差钱的人,他寻思着,如果没有人做,这个生意他不介意来做。在这个时候,被范永斗派去的乔文山回到了天门县。
“老爷,都安排妥当了!”
范永斗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他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抬头望着乔文山:“是吗?”
“是的老爷!”
乔文山道:“学生联系了马守应的儿子马光玉,通过马光玉见到了马守应,马守应前一阵子部队损失也不小,正想着往南向河南碰一碰,只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河南的流民大都被刘明遇迁徙到了大宁,没有足够多的流民挟裹,他们在河南可闹不起来。随后老回回马守应与麾下的十几位头领商议,决定将大宁抢得一干二净,如果那小子敢出来交战,他们就将他的脑袋拧下来替老爷出这口恶气!”
范永斗摇摇头:“老回回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这个……学生就不太清楚了!”
乔文山兴奋的道:“学生可没有露老爷的名号,学生冒充是前蓟州总督刘之纶的幕僚,花钱放开了大同关墙,他们现在他们昼伏夜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了兴和地界,肯定能打姓刘的一个措手不及!!”
范永斗一脸狞笑:“刘明遇这个小子,侥幸打赢了几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现在坐山观虎斗,不管谁输谁赢,对我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乔文山拿起茶杯,给范永斗倒了一杯茶:“那小子如果跟老回回交战,必死无疑,如果他避而不战,老爷可以动京城里的关系,也可以重重的治他一个畏敌避战的罪,让他无话可说!”
范永斗摇摇头:“老爷我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刘明遇这个小子,升官或不升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现在只是贪财,要是换了卢象升过来,咱们一斤铁也别想买!”
卢象升在北直隶也兴建了两座高炉,虽然说产量远远不如大宁这边,质量也差点,但是卢象升却连一斤铁都不往外面卖。这让范永斗也无可奈何。
卢象升可不像刘明遇,这个家伙又臭又硬。
兴和守御千户,在永乐二十年(1422年),被蒙古攻破,此地为蒙古势力范围,直到去年十一月份,刘明遇命令刘家军的第八团团长刘兴贤率领第八团移驻兴和守御千户所,这里就成了大宁经略安抚使司管区的西边境线。
并不是刘明遇不想占领更大的地盘,关键是没有人。
第八团在换达兴和守御千户所以后,按照刘明遇的命令在这里兴建了兴和县城,这座兴和县城与宽河不一样,这里靠近西北,也是刘家军控制力最薄弱的地方,这座城池从四月下旬开始兴建,目前为止,才兴建到两丈高,至于壕沟和敌楼之类的装备连影子都没有呢。
为了保护兴和县城,第八步兵团沿着县城外挖了三道壕沟与胸墙,组成了野战防御工事。每天组织士兵巡逻。
这天,第八步兵团一个连的士兵,正在例行巡逻。他们走到兴和县城西南方向莫约六十里的地方,突然看到前面前方大道上烟尘滚滚,哭喊声撕心裂肺,定睛一看,原来是大批老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往兴和县城逃了过来。
“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难民是敌军来袭的预警信号,难民总是可以抢先敌军一步涌入己方的防线。这些老百姓肯定吓坏了,都是没命的逃,孩子找不到父母,母亲找不到子女,老人无依无靠,一路哭声震天。
看到一支军队逆着难民潮而行,枪尖林立凛然生威,哭声戛然而止,所有难民都愣愣的看着浩浩荡荡的开过来的军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禀告连长,他们都是从怀安逃过来的百姓!”
“怀安!”
这些逃难来的百姓,有一部分是迁徙而来的流民,也有一部分是怀安县城的百姓,他们听说老回回麾下的流寇杀了过来,而大明官军又靠不住,就想向兴和县城逃跑。
其实他们跑到这里,遇到了刘家军士兵也非常忐忑,不少妇女赶紧用泥土或污垢,往脸上涂抹着,生怕被这些官军糟蹋。
好在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刘家军巡逻队发现了敌情以后,急忙向兴和县城方向示警,又急忙带着这些百姓往县城方向撤退。
兴和县城,此时的知县张任学是原太原县令,因为政绩卓异,被提拔为御史,然而在崇祯四年他上书陈蜀中私税、催科、讼狱三大苦,帝为饬行,原本的历史上,他将被免官,随着刘明遇重建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四州十六县,张任学就被派到了兴和县担任县令。
张任学与其他官员不太一样,他是一个想做实事的官员,来到任上的时候,就带领幕僚走访百姓屯垦,现在则组织百姓修建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