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抽调了大量人手,不计代价的一路深挖,不把源头找出来誓不罢休!随着孙承宗下了狠心,谣言的源头被抓住了。
然而,抓住了散布谣言的人,对于锦州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大明的官府公信力……此时比国府还差,老百姓压根不相信。民情激愤,关宁军将士纷纷请战,就连张春麾下的四万余援军,也承受不住了。
每天大营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跪在地上请求张春出兵的百姓,不仅仅是军营,就连孙承宗的行辕、锦州巡抚衙门外黑压压的尽是人群,有官兵也有平民,跪满一地,不少人手里还高举着白布做成的横幅,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请救大凌河城!”
“孤城死守两月余,薪尽粮绝,军民相食,炊骨折骸犹未肯降,阁部何以迟迟不发兵救援?”
“今日无人救援大凌河城,来日何人救援锦州?”
孙承宗看着那一幅幅血书,看着那跪满一地的人群,他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张春也没有选择了,从谣言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除了按照皇太极计划的那样派出援军,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不派出援军?锦州城里的军民第一个造反了,朝廷的言官的奏折更是足够给他们砌一座坟!
无奈之下,孙承宗只得与张春发兵,率领张春麾下四万余人,关宁军集结两万三千余人马,共计六万五千人马,诈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锦州,前往大凌河。
崇祯四年九月二十八日,锦州天色阴霾,乌云黑沉沉的压在城头仿佛随时可能将这座城市压垮,雪片从云缝中落下,还没等落到地面,就不知道被北风吹到了哪里。
大海仿佛也被冻僵了,海浪撞在岸礁上,没有溅起几点水花,有气无力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
节奏轻快的鼓点打破了这一沉寂,紧接着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似有几千只脚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每一步落下,都要在地面掀起一团雪粉。
雪片纷飞中,一支大军出现在锦州人的视线中,他们身穿火红的战袄,将领身上还披着火红的披风,头盔上同样装饰着火红的盔缨,像无数团火焰在寒风中舞动,长枪如林,铠甲铮鸣,虽然脸上满是风雪,却盖不住那昂扬的斗志。
锦州军民啧啧称奇:“这些年从关内开过来的部队见多了,就没见过装备如此精良,斗志如此高昂的!是哪位名将带出来的虎贲?”
答案正是卢象升以及他的天雄军,由于暴雪封路,卢象升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终于率领天雄军抵达锦州城。当然这一路上,天雄军也非常难受,将近五百非战斗伤亡,也就说,天雄军连建奴的面都没有见着,直接损失五百余人。
特别是民夫,由于他们的体质差,衣服严重不足,哪怕卢象升调了物资补充民夫,依旧让民夫造成了上千人的非战斗减员。
天雄军大军在锦州西城门外停下了脚步,军使上前,递上文谍刘家军还在宁远卫城,得过几天才能到达。
守将验过文谍之后,下令道:“开城门,让天雄军进城休息,那个谁,赶紧组织役夫为客军烧水煮饭,他们赶了几千里路,不吃一顿热饭,用热水泡泡脚可不行!”
手下赶紧忙活开了。
城门缓缓打开,得到守军允许后,天雄军队列严整的开了进去,由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纪律之严明,让人啧啧称奇。
守城门的将领大步迎上,拱手叫道:“天雄军的将士们,远来辛苦了,赶紧进军营去歇息歇息,等一下自有饭食和热水送到,吃点东西再泡泡脚,管你们马上忘记了长途赶路的疲惫!对了,你们大人呢?怎么不见你们大人?”
这家伙相貌粗豪,声音雄壮,很是引人注目,放到战场上,肯定是一员猛将。
卢象升上前,拱手道:“这位将军请了,本官蓟州总督兼保定巡抚,卢建斗!”
那位守将上下打量着卢象升,笑着说:“本以为能练出纪律如此严明的虎贲的,必定是一位无敌猛将,不成想竟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儒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左膝一屈,半跪到地,抱拳行礼:“末将祖宽,参见卢大人!”
卢象升也非常疲惫,并没有与祖宽多客套。
随着张春出兵救援大凌河城,锦州城内的军营营房空了下来,天雄军分配到了的营房虽然一片冰冷,可是这毕竟比野外睡帐篷舒服多了。
加上锦州民夫和杂役的帮助,烧水的烧水,劈柴的劈柴,更有不少人开始升火做饭,要说起来锦州不缺粮食,给天雄军的给养供给也说得过去,都是上好的米粮,每个人还可以分到一条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