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十月初三深夜,原本计划与援军汇合的大凌河守军,在祖大弼的率领下,六千余关宁军在大凌河城南的长山被满洲八旗精锐伏击。
祖大弼率领关宁军拼死力战,经过两个时辰的浴血奋战,出城的六千余关宁军死伤超过三分之二,一千余关宁军幸存者在小凌河畔向建奴投降,仅数百关宁骑兵和少量步兵过逃出生天。
祖大寿最为害怕的悲剧,毫无意外的上演了。这一战不仅仅是祖大寿损失六千余人马,最关键是对于大凌河守军的士兵打击犹为沉重,最关键的是,祖大寿已经没有余力,再次出城与援军里应外合了。
皇太极的战略目标充分完成,接下来,皇太极仅仅在大凌河城外留下数千蒙古仆从军以及数千汉军,八旗精锐,一个不留,全军南下,准备伏击张春所部。
留给大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十月初四,天气还算晴朗,有太阳,但是苍白得很,阳光洒在身上,没一点暖意,反倒让人感到加倍的寒冷。不过冷也有冷的好处,至少道路会被冻得跟铁板一样硬实,不会翻浆,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那种冷雨连绵道路翻浆的倒霉天气了。
北风劲疾,跟刀片似的割裂石头,割裂树身,自然的,也割裂人的皮肤。刘明遇此时也显得有些狼狈,尽管刘家军武装到牙,可不少士兵还是手上、脸上出现斑驳的冻伤。
经过长途跋涉,刘明遇率领刘家军总算紧赶慢赶抵达锦州城下。在城下,卢象升正在迎接刘明遇。此时的卢象升头发、胡须、眉毛上全是霜,仿佛像一个白胡子老头。刘明遇看着卢象升,有些想笑。
卢象升指着刘明遇道:“你最好找个镜子照照!”
刘明遇脸上倒是没有冻伤,手也没有冻伤,但是他却冻得流起了鼻涕,而鼻涕被寒风一吹,成为溜溜挂在刘明遇的脸上。
好了,大哥也别笑话二哥。
刘明遇收拾一下自己的了鼻涕,马上要进城了,形象也很重要。
“卢大人,您这是……”
卢象升此时也是非常无奈,他其实非常着急上火。可是孙承宗坚决不让卢象升分兵去支援张春,也不是孙承宗放心张春所部,更不是想坐视张春所部全军覆没。而是因为分兵是兵家大忌,天雄军虽然有一万两千人马,看似兵强马壮。
但是,卢象升为了追求全军移动速度,全军没有携带一门火炮,也就是缺乏攻坚能力。在孙承宗看来,如果把天雄军卢象升所部放出去,能不能与张春所部汇合还是一个未知之数,现如今建奴的哨骑,似乎忌惮的在锦州城下耀武扬威。
“拱辰你总算来了。”
卢象升城里已经给你们准备了热水热饭,赶紧带人进城吧。对了,枢辅大人还设席款待你!”
刘明遇没有下令全军回城,而是望着不远处,距离锦州城外不足两里的数百名建奴骑哨道:“卢象升,您就放任这些建奴在眼皮子底下?难道不觉得膈应吗?”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这些建奴实在太狡猾,他们在锦州城外的山坡上,布置了观察哨,只要我军出动,他们就调头就跑,根本就不如我们交手!”
当然,还有一点卢象升没好意思说,因为着急赶路,天雄军的战马,被折磨得瘦骨磷晌,体力严重不足,根本就追不上建奴的骑兵。虽然天雄军也学习了刘明遇,组建了枪骑兵,可问题是,枪骑兵其实是半重装骑兵,战马的负重远比轻装骑兵重。
建奴的轻装哨骑,一人三匹,一身牛皮铠甲,加上十几斤肉干和两袋马奶酒,他们每匹战马平均负重不超过五十斤。而天雄军的人马和铠甲,负重超过七十斤,不要小看这二十斤的负重,速度还差一大截。
刘明遇这才明白是这么回事,他直接道:“陈全,把炮架好,给老子轰他娘的!”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养成不好的习惯,这就是致命的弱点。在建奴哨骑以为可以吃定锦州的明军时,刘明遇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刘家军的火炮从行军状态转为作战状态,仅仅需要几分钟,而这几分钟的时间,刘家军都在锦州城外列队,特别是作为迷惑建奴的刘家军枪骑兵,排着队,一队接着一队进城,即使负责殿后的几百名骑兵,在小心翼翼的戒备着,似乎要防备建奴的突然袭击。
此时的建奴骑兵非常得意,他们为了防备锦州城火炮的轰击,把骑兵散得很快,大约三百余骑,分布在至少十几万平方米的范围内。差不多四五十平方才有一名骑兵。在他们看来,锦州明军绝对不会拿火炮轰击如此分散的他们。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建奴哨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遇到了一个疯子,刘明遇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有的时候,他会考虑成本,计算每一文钱的用途,有的时候,他又大手大钱,完全拿银子当废土。
对于锦州守军而言,拿七八两银子一颗的炮弹用轰击两里之外的建奴是非常不划算的买卖,在刘明遇看来,这简直就是给他送人头。
建奴哨骑以为这又是非常完美的一天,然而就在这时,刘家军炮兵的阵地已经完成布置。
“一号炮就位!”
“二号炮就位!”
“二号炮就位!”
……
陈全手中的令旗狠狠的挥下来,一门门佛郎机火炮朝着建奴哨骑方向扑去。雷霆万钧的火球从黑洞洞的炮口中旋转而出,挟着死神的呼啸朝建奴骑兵砸过去。
原本冲着锦州挑衅的建奴哨骑,转眼之间,便在一片天崩地裂的、密得没有任何间隙的爆炸巨响中变成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