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想了想道:“除非这样,我去,你指挥刘家军与天雄军!”
说到这里卢象升重新穿起靴子,他起身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去年十二月份,在永平府,本官曾与张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想必张大人会相信卢某……”
“算了!”
刘明遇摇摇头道:“这一点我相信,但是,渗透建奴的防线虽然不算太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卢大人遭遇不测……后果不堪设想,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明可以没有张春,但不能没有卢大人,这事休得再提,时间不早了,卢大人歇息去吧,咱们明天五更做饭,六更出发,尽人事,听天命……”
正如刘明遇的猜测一样,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因为一个关键性的选择问题。
……
到了夜半时分,位于台沟大营的明军将士都已经知道了吴襄逃跑的消息,这件事情本身受张春阻止传播,可问题是吴襄麾下除了吴家家丁兵,还有四五千名关宁军士兵,他们知道吴襄逃了,也满腹牢骚。
至于其他明军的牢骚则更大,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帮关宁军打仗,关宁军反倒在这节骨眼上扔下我们逃了,这算什么?他们都逃了,我们还在这里死撑什么?
王之库刚刚从参将升为副总兵,威信尚未建立,根本就镇不住麾下的参将和游击们,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张春道:“张大人,现在我军士受低落,粮食和兵甲损失过半,建奴凶猛,若天亮之后,他们必然发动猛攻,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吧,否则想走也走不了了!”
张春呆呆的问道:“走?往哪里走?”
王之库道:“我军虽然伤亡颇多,但主力尚在,要掩护大人杀开一条血路还是办得到的,若大人想撤退,末将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也为大人杀出一条血路!”
张春摇摇头,惨然一笑道:“老夫率领关门四万余大军出关,非但没能解大凌河之围,还将这支大军也给葬送在这里了,老夫还有何面目苟活?就让老夫死在这里吧!”
监军急得直跳脚道:“张大人,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朝廷需要像你这种知兵又肯死战的人,快跟我们走!”
监军可不想死,他急忙让锦衣卫牵来战马,不顾张春踢打喝骂,硬将张春扶上马。就在这时,骑在马背上的张春,拔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前:“董监军,王将军,你们都不要再逼我了……”
王之库道:“张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张春指着锦州方向道:“知道建奴为什么没有趁夜进攻吗?”
“夜间视线受限,情况不明,变数太多……”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张春苦笑道:“我军大败,撤退是最理想的选择,建奴贼酋皇太极是用兵老道之人,他一定预判了我们的选择,提前在前面埋伏好了,自地到松山堡,有台沟这样的地形不下五处,若是建奴还以雪橇车进攻我军,只怕我军会重蹈覆辙,我们要想活下去,就不能被皇太极牵着鼻子走,我们向北,进长山,那里肯定是建奴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只要我们这五万人马,与祖帅麾下二三两人会师,背靠大凌河,咱们再坚持一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张春的话,让众将领陷入了沉默。
一名将领向张春道:“大人,这只是您的猜测……”
“猜测吗?”
张春望着王之库道:“王之库,集中火炮,向南方官道上发射炮弹,记住用葡萄弹!”
“是!”
张春毕竟是率领的明军精锐,大明再怎么没落,破船还有三斤钉。王之库命令十几门红夷大炮准备发射,这是一种重达三千余斤的红夷大炮,也就是宁远大捷中,袁崇焕号称一炮糜烂十里的红夷大炮。
十里的射程明显是夸张的,红夷大炮在放七成火药的时候,可以射程达到两千五百米,与刘家军的火炮射程基本相当。
随着十几枚炮弹呼呼啦啦扫向建奴的伏兵方向,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这十几枚红夷大炮发射的葡萄弹,给建奴造成了数十上百人的伤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轮炮击,验证的张春的话,南方果然有建奴的埋伏,没有人愿意死,在明明知道后方有敌人埋伏的情况下,所有明军将领无论想不想战,他们都做好的向北突围的准备。
张春一夜没有合眼,临近天亮时分,明军还在吃饭,炮兵率先就被集结了起来,这些火炮对准建奴在北方的防线一顿火炮覆盖。
建奴被打懵了。
张春突然北上,这让皇太极有些吃惊。
在他看来,大明还是那个他们熟悉的大明,只是张春现在心存死志,一心向北打,而且明军将领也相信,张春张大人的判断正确,他们的活路就在大凌河。
台沟建奴布置的三道防线,很快就被明军用火炮攻破,明军搬开尸体,拆掉拒马,清理掉所有障碍,大军继续向大凌河方向前进。
皇太极原本准备调动兵马,骑兵的优秀其实就是这种短距离调动,虽然台沟左右两翼是山脉和丘陵,不适合骑兵调动,如果抢到张春前面,那也只是多绕四十余里,对于明军,四十里差不多是一天的行军路程,对于建奴而言,最多一个时辰。
就在这关键时刻,哨骑急来:“汗王,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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