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崔赡拿不出令他满意的策论,崔甗自会依《太昌律》治以死罪。
崔暹、崔昂、崔季舒对此并无异议,说到底,一众信都元从中,比崔甗贪得多的,大有其人,真要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最先要杀的就是陈元康。
而之所以独独整治崔甗,只是他口无遮拦,因一句‘黄颔小儿也能当得起重任?’触怒了高澄。
高澄愿意给崔赡一个补救的机会,拿出利国利民的可行之策,来救他一家,崔暹等人也说不出二话,毕竟说到底,整件事情,小高王自己才算是真正的苦主。
关于此事的得失,高澄心中自有计较,少杀一人,换取强国富民的可行之策,无论如何都是赚。
至于制度破坏,不定罪,也就没有破坏三十匹赃满的制度,如今东魏朝堂赃满三十匹以上,未定罪者,数不胜数,也不缺一个崔甗。
归根结底,留下有用之人,剔除无能之辈,才是在这个时代应该秉持的反腐态度。
高澄的态度很快被传给崔家人,他们也赶忙写信,让崔赡莫要回京,好好在地方准备来年京试,那才是救父的方法。
邢邵上表请辞兖州刺史一职,辞章很快被同意,高澄连挽留的姿态都懒得去做。
崔甗只是贪腐,而邢邵却是欺瞒,哪怕邢邵再有能力,高澄也不可能为他开这个先例。
邢邵离开洛阳的时候,只有崔暹一人送行,人情冷暖尽显无疑。
但怨不了旁人,就连崔暹的亲近都劝说他,直言邢邵不忠不义,自当有此下场,只不过崔暹执意相送。
“当年写信邀子才入洛,暹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之事,是我害了你。”
崔暹颇感自责,两人若非挚友,邢邵也不会是崔暹所荐三人之一,如今温子昇、崔昂各居高位,独邢邵身败名裂,崔暹情绪难免惆怅。
“邵咎由自取,又与季伦何干。”
邢邵苦笑道,四十二岁的他原本一头青丝,如今却两鬓斑白,老态尽显。
“子才日后有何打算?”
崔暹问道。
邢邵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洛阳城,又远目向东,故作洒脱道:
“纵情山水,聊慰平生。”
但崔暹知他心中悲苦,隐于山林是世道昏暗才会做的事情。
偏偏如今关东在高澄的治理下欣欣向荣,在这样的世道,一身才华却要被埋没,只在史籍上留下骂名,谁又能真的洒脱。
先吃饭,吃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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