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理看了一眼那边槐树下坐着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裙,两只手撑在身后,大概十几岁,女子也看着这没见过的一男一女,她总感觉刚刚那个男生好像看见了自己,对方很快又移开视线。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小姑娘滴咕,说这里真的闹鬼吗,不过看这阴森森的样子,啧啧。
“两个无聊的小情侣。”
她独自在树下发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冬天自己为什么不冷。
看着那边两人,不知道商量着些什么。
好像是说,附近闹鬼了。
这里有一对母女租户,在这里租了十几年,母亲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家教很严厉,虽然有些望女成凤,但对自己女儿是好得没话说的。
女儿慢慢长大了,叛逆期,不满家长的管制,总是会跟母亲吵架。
有时候吵得凶了,邻里都能听到,经常门砰得一响就跑了出去。
有一次也是这样,喊着你以后都不要管我了,气冲冲跑出门。
结果那天她出了门就没再回来,听说傍晚回来的时候,被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冲上了人行道。
抢救无效离世。
最近有人经常在这里,能听到女鬼哭诉。
白裙子女生坐在槐树下,一愣一愣的,她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看着那边两人时不时找到一个路人,或者出门倒垃圾的居民问,总感觉那是很值得她在意的事。
她一脸茫然,站了起来。
“喂喂,不会是我吧?我那么傻逼的吗?”
她过去问,可是那两人都看不到她,她飘在空中,游走在两人中。
刘笑笑抓了个大爷问,是怎么个闹鬼法,有人看到了吗?
“哎哟,我哪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大爷,你就说说嘛!”刘笑笑甜甜地问。
那大爷看了两个小年轻一眼,叹了口气:“哎,闹麻子鬼嘛!净儿瞎闹嘛不是,不就是那当妈的女儿死了。”
刘笑笑精神一振:“然后那个女儿变成鬼魂,每晚回来哭!”
大爷没好气手一扬:“是死了女儿的娘在哭,被路过的人听到了,然后一问说死过人,那不就小嘴叭叭就说,闹鬼闹鬼的,去去去!”
大爷刚说完,楼上响起轻轻哭噎。
三人和一鬼抬头,声音从二楼暗黄灯光的窗户传来,哀怨百转,细声细气。
风无理和刘笑笑找了一次又一次,几乎都是这样的结局。
多少次关于闹鬼的,基本都是人为。
她每一次证明那些闹鬼的故事,其实都没有鬼的时候,都会松一口气的感觉。
大爷走了,风无理和刘笑笑面面相觑,站在冬天冷嗖嗖的夜里,呆呆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风无理看着那个跟他们一起抬头看窗户的女人,答道:“没有。”
刘笑笑意外看他一眼:“我是不是刚刚问过你一次了。”
“你一年问三千遍。”
“有吗?”
“对的,你奶奶也没有一直看着你,就算有,她估计也不想你感觉到一直被看着的压力。”
“我也觉得。”
刘笑笑愣愣看着那窗户,听着细细的哭噎,那哭声被别人当作鬼魂,但她已经知道那是人,只是一直被死去的人困扰着的人。
“奶奶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希望你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
两人驻足了一会儿,哭声停歇了,有个妇人下来,她看到风无理二人有些意外,但没说话,自顾自把门关上离开。
那个白裙子游魂飘到她身边,说了很多话,可惜对方一句也听不到。
风无理让刘笑笑在这里等等自己,他去那边便利店买瓶水。
……
妇女感觉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她扭头看去,见是刚刚在自己门口张望的男生。
“阿姨,不好意思,您是张清同学的妈妈吧?”
提到亡女,妇女心里一揪,勉强挤了点笑容:“嗯,你是她同学吗?”
少年挠头,有些腼腆。
他跟妇女攀谈起来,聊起那个跟母亲吵了一架后,夺门而出死于车祸的女孩。
少年来表示慰问,妇女眼睛红红的,跟这个少年说话,有一种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对了阿姨,张清她跟我说,说那天跟你吵得那么凶,她一直想回去跟你道歉的。”
妇人泪如泉涌,捂脸蹲在路边。
旁边白裙子女生一脸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抚摸母亲的脑袋,“对不起啦,那天我火气大,不小心凶了你。”
“她说对不起,那天她火气大,不小心凶了你。”
起码最后的记忆,不是在吵架才行。
……
风无理回去的时候,刘笑笑站在那盏一闪一闪的路灯下。
又拿回那根很直的棍子,踮起脚想去够着那个路灯,冷风中那灯闪烁不停,巷子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她看起来像一只哈士奇。
看到风无理回来了,就把棍子扔了:“走,请你喝奶茶。”
“下次别找我。”
“哈,我现在都不知道是因为想证明什么,还是单纯就想知道有没有鬼这种东西。”
“让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你不知道,我一想到奶奶一直看着我,什么坏事都不敢做,平时涩涩都不敢,到现在还没自我安慰过。”
“……”
风无理一时不知怎么搭话。
“今晚回去试试。”
“……”
“哥你要不要推荐几部?”
风无理去找她刚刚扔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