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某个买菜回来的女人跟老街里的人打招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今天这么晚回?又有讲座了?”
“你没去今天亏死你,今天送鸡蛋!”远远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到她的声音风无理就觉得好笑。
“真的?”
“喏!”
“哎!你又不叫我!”
“下周三还有一场,下周三送洗衣粉。”
“那得去了。”
“对头。”
“买了什么好菜?”
“什么好菜,买了猪蹄,做个海带炖猪蹄。”
最后王西楼说不说了,回去做饭了,都快十二点了。
电瓶车脚踏放下来啪嗒一声,车钥匙拔下来时轻响,钥匙之间碰撞和塑料袋摩擦声越来越近。
她像斗赢了的大公鸡,左右拎着几大袋东西,气势汹汹从外边回来,进门时带着一身热气,从下至上一点点被屋内阴暗吞没,姣好的容颜几百年未曾变过。
一进来就抱怨:“热死了,外边都快四十度了感觉。”
“哪有那么夸张。”风无理看着电脑,班里又发了些什么东西让他填写,还没开学就那么多事。
而且离谱的是,辅导员发的网址还总是被拦截,报告不安全。
爷坚持访问。
她提了几大袋东西进来。
“你坐在这里不热吗?”
“还行,一楼还是挺清凉的。”
“感觉三天没下雨了。”她若有所思,琢磨着什么。
风无理在填资料,敷衍道:“好像是。”
“天那么热也不是办法……”
她语气很是沉重,一脸沉思,风无理还在想她老人家又在想什么幺蛾子,就听她说:“要不师父下场雨吧。”
风无理抬头看了她一眼,王西楼一脸真没办法,天气那么热,那就浅浅让这天下场雨吧,毕竟对身为仙人的师父来说,下场雨就是挥挥手的事。
现在牛起来后,她每天非得在风无理面前装个逼才罢休。
就是爱臭显摆。
“做你的饭吧,那么多戏。”他没好气。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跟她想象中‘轻描澹写装一手,然后收货徒弟的崇拜’的效果不太一样啊,现在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有点生硬。
她岔开话题:“我感觉你跟师父说话态度有问题。”
风无理觉得她有点什么大病。
“走吧走吧,都快十一点了。”他起身,把网页关了,推她的肩膀进后院:“我给你择菜。”
王西楼笑脸盈盈:“猜一下今天吃什么?”
“不猜。”他懒得理她,过去洗手。
“猜一下快!”
“海带炖猪蹄。”
“!?”
他怎么知道的!
王西楼感觉神奇极了,一直缠着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憨儿吧唧的。
……
七月底的郡沙热到融化,路边植被叶子都蔫儿吧唧,午后还一点风没有,等到黄昏,暴晒一整天的水泥地面散发烤人的热气。
魄奴哼着歌,一路上沿着阴影走,并且告诉自己,如果没有踩在影子里,自己就死了。
爬山涉水,飞檐走壁,千辛万苦终于快要回到家。
眼前却出现了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三四米宽的十字路口!
一点影子都没有!
吾命休矣!
两分钟后,她径直走了过去。
天边的云变得好好看,夜色把天空晕成暗蓝,一轮下弦月孤零零在天上,美少女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到锅里爆炒的香味,勾引着她胃里馋虫。
她以为厨房是王西楼,结果却是一个双马尾,矮个子的尺凫,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在炒菜。
炒菜也能很严肃,她是不会笑了不成。
“王西楼呢?怎么你做菜今天?”
尺凫回头看了这恶劣的坏女人一眼,继续看她的锅:“王西楼在楼上看电视,说要看完那集,让我先做着。”
“哦,你今天回来挺早的啊。”
“今天气温高,那个人说不用去当志愿者,算带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