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下田掰谷子的朱雄英,一听‘刘先生’三个字,脚步微微驻足,眼角瞥了眼身后。
果然,小宝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小老头,正是刘日新。
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着急。
“参见殿下。”
刘日新快步来到朱雄英身侧,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接着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一株灵谷,眼角勐的一抽,这玩意是稻谷?!
若不是刘日新还没拜师学艺之前,小时候在乡下种过几年地,对稻谷很是熟悉,断断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两人高的金黄玩意竟然是稻谷麦穗。
这一粒米,够吃一顿了。
“大晚上什么事?”
朱雄英看着跟前的刘日新,这小老头满脸着急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小事。
刘日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角余光看了看身边的小宝。
小宝很是识趣,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不能听,连忙是微笑行礼,主动退了下去。
待到小宝走远,刘日新这才沉声开口。
“殿下,方才臣卜了一卦。”
刘日新紧皱着眉头,凝声说道,说完就停顿了下来。
朱雄英没有说话。
他很烦小老头这种说话方式,这小老头给别人算卦卖关子卖习惯了,非得等对方问才会继续张口。
有什么说什么,一次性说完。
再加上朱雄英今天一天都在外忙,现在没有心情跟刘日新在这卖关子。
刘日新也是察觉到太孙殿下的不爽,不敢再有分毫的墨迹,连忙是继续开口道。
“臣卜了天命之卦,一共卜了九次,九次卦象都显示,当下天命在燕王。”
说完之后,刘日新就闭嘴了,不时的偷瞄朱雄英。
原以为太孙殿下听了这话之后必定会深感不悦,至少也会生几分怒气,毕竟不论是哪朝哪代的哪个储君,再怎般心胸宽广,当听到天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少也会恼怒。
可朱雄英的反应,让刘日新一下子迷湖了。
跟前的这位太孙殿下听完之后,脸上竟是毫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又如何。”
朱雄英澹澹一笑。
天命,算个勾巴。
“孤又不兴做那天子。”
听到这话,刘日新先是一愣,接着心里反而高兴了起来,难道太孙殿下终于决定不接老皇帝的禅位了?
只要在五月之十前不接老皇帝禅让的帝位,那便可以不应劫。
“孤要做的,是取天而代之。”
声音,平静如水,却又蕴含无上霸道。
听在刘日新耳中,直接把他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了下去。
朱雄英澹澹瞥了眼天。
孤欲取而代之,又岂会在乎尔尔天命。
不过对于刘日新的卜算能力,不得不称一声牛逼,身为一介凡夫俗子,仅凭一副龟壳,啥玩意都能算的出来。
至于算出天命在燕这个结果,朱雄英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因为在原本历史轨迹中中,大明这一朝的天命,本就在朱老四身上。
甚至在史载之中,都有过极为诡异的现象记载。
比如朱棣靖难之役中最为关键的两战,都是因为两场突然在战场刮起的大风取胜,以及朱棣这人喜欢身先士卒,每次上战场都在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
虽说建文说过‘勿让朕背上杀叔之名’这么一句脑残名言,可战场毕竟刀剑无眼,真要杀红了眼疯砍起来,还真没人在乎这话。
况且远距离万箭齐发,也不可能单独就避开朱棣。
再退一步说,建文也只说过勿杀朕叔,又没说过不让伤,砍一刀还是可以的。
可一场靖难之役下来,他硬生生就是一点伤也没受过。
若非史载,说出去都不信。
只能解释,这朱老四是天命之子,有天命庇佑。
这一点,后世史学都无法去诠释。
而朱雄英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已经打破了原本的天命轨迹,从某种程度上,他与天命,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两个对立面。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朱雄英魂穿大明之后,便是天灾不断。
近些年的针对性更是越发明显,又是雨灾又是干旱,而且朱雄英能够预料到,随着他改造大明的步伐越来越快,比如带动全民修仙,全民逆天,这老天对他的针对性也会越来越强。
“殿下,臣还算得,这燕王的命数是从今日开始发生暴增,若臣推算无错,接下来燕王的运道将极其之盛,必受苍天庇佑。”
刘日新又是说道。
“嗯。”
朱雄英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朝前一点,圆光术开启,虚无中有着一道巨大的水滴屏出现。
然而,这一次他想要看清朱棣,却是冥冥中感觉到有着一股力量在阻挡。
圆光术虽然成功施展,但其内却只是一片云雾,看不清其内景象。
这一次,朱雄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又想到一点。
在原有历史上,天命归燕,那也应该是在老朱驾崩,靖难之役开始之后才如此,现在怎么会出现的如此之早。
解释,只有一个。
此乃,老天故意而为之。
而之所以如此,怕是刻意冲自己而来。
估摸是察觉到自己想要把大明改造成仙朝,带着整个大明朝一起逆天,这老天爷实在是忍不住了。
作为曾经通宵看过上百本仙侠的资深读者,朱雄英在这些仙侠中见过无数类似的设定。
老天因为某种规则,不能直接对给自己造成威胁的逆天者出手,只能通过扶持另一人,来将逆天者灭杀。
只是让朱雄英没想到。
这种出现在仙侠世界的烂套路,会在自己这么一个纯粹的历史位面出现。
当然,他这个大法师在纯粹之外。
这又让朱雄英想到,老天不能突破规则对自己下手,可若是自己接了老朱的皇位,那老朱的劫就得自己来扛,按照规则来讲,老天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对自己出一次手。
估摸着应劫那一日,这老天爷吃奶得劲都会使出来。
李代桃僵。
朱雄英突然想笑了起来。
如果应劫那一日,自己把李代桃僵施展在朱老四身上,不知道老天轰了一顿,结果发现自己把自己养的天子轰成渣了。
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如果老天有脸的话。
“孤知道了。”
朱雄英一挥手,将圆光术收起。
“殿下,臣,臣…”
按流程来说,小老头这会把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应该告退了才对。
可这小老头并没打算走,而是站在原地紧张的搓着手,一张老脸竟是泛起了几抹羞涩,看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有话直说。”
刘日新这才心一横。
“殿下,可否有能够让臣生孩子的药?”
朱雄英听的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小老头,接着笑了。
这老头七十多了,还想生娃?
“接着。”
朱雄英随手一探,将麦穗上的一枚灵谷剥下,直接甩到了刘日新怀中。
“滚吧。”
澹澹一语。
刘日新双手托住灵谷,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是作揖行礼,然后美滋滋的离开了太孙府。
一刻钟之后。
观星楼。
朱雄英躺在观星台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这一天先是带着八百骑大挪移到了山东,登州一战败了朱能大军,接着又是耗费莫大精力在来阳府外灭杀倭寇。
那一道地煞阴阳五雷阵,纵是现在的大法师,施展完之后也确实是感觉有些乏了。
“参见殿下。”
就在此时,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薰儿,雪姬,二女从移门屏风而走出。
发束惊鸿髻,往下则是一件绣着神鸟,只裹住胸脯的玉白抹胸,勾魂锁骨间挂着一串金铃,一颦一簇金铃悦耳,手腰间缠着一条红丝云绢,再往下丝制透薄的紫色裙摆从盈盈一握的腰间便是分作九衩,玉足时隐时现。
薰儿换上了战袍:惊鸿羽。
雪姬则是将轻柔雪发捋成了两束,垂柳雪发双马尾,上身同样是着一件云柏抹胸,绣着点点雪花,往下则是冰丝雾纱流苏裙,左脚踝悬着一串银铃。
这一套,大法师愿称之为:雪梦吟。
“消肿了?”
朱雄英看向熏儿,澹澹问道。
薰儿霎时脸颊微微一红,语气中略带几分埋怨娇嗔。
“那日用了殿下所赐的冰肌玉膏之后,早早便是好了,只是殿下一直不曾召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