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府,残阳如血,暮色垂临。
朱雄英正盘膝桃林之间,落花纷舞,此时的皇帝陛下正在等孤儿院的人赶来。
在孤儿院中,有一专门传授刀法的刀客,刀客名为北云归。
此人用刀天赋极强,无门无师,刀法自通,自创一套‘狂风刀法’,一息之内可出十数刀,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刀’。
“这太阳,奇了怪了。”
朱雄英澹澹自语,瞥了眼天边之落山夕阳,这残阳竟是驻停在半山之间,并且足足滞留了一刻钟之久,这才继续落下。
将入夜风,瞬息而过,掠起阵阵花舞,人影在其间晃过。
顷刻后,朱雄英的跟前一丈半之地,出现了三道身影。
石淏和唐逸各站一侧,中间则是站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飘逸的乱发,满脸胡渣,五官却是立体帅气,眼神中透着世事沧桑,完美诠释了一位刀客的孤独桀骜。
此人,便是天下第一刀客,北云归。
这北云归自从江湖出道开始,便是不曾有过败绩。
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呵,真是寂寞。
这句口头禅,让孤儿院中很多拳师都想揍他。
唐逸看向北云归的眼神,显然是带着几分敬意,毕竟北云归入起点孤儿院已经三年有余,唐逸也跟他学过刀,受益良多,石淏则是不以为然,他向来是崇尚一力破万法,花里胡哨的刀法算个球。
“陛下,北云先生带到。”
唐逸躬身抱拳行礼,石淏跟着抱拳,并没有说话。
朱雄英微微睁开眸子,扫过跟前之人,手轻轻一摆,石淏与唐逸便是再次行礼退去。
“见过陛下。”
北云归抱拳行礼,纵是面对大明皇帝陛下,亦是咸澹自若,不卑不亢。
刀客,素来桀骜。
更别说北云归这等绝世刀客,孤傲决然。
不过面对朱雄英,北云归会将自己的桀骜收起,毕竟当年之所以会进入起点孤儿院成为一名光荣的教授先生,就是因为他与朱雄英打了一场,江湖第一快刀被血虐成渣。
那也是北云归出道以来的唯一一场败绩。
“朕听闻你是一品灵根。”
首批灵谷就已经供给起点孤儿院,在院中教授的这些奇人先生自然也得以第一时间吞服,北云归便是诸多奇人中的为数不多诞生灵根者,而且还是一品灵根。
朱雄英看向北云归,这家伙的用刀功夫,在江湖上绝对算是当世第一流。
当然,大明的江湖是实打实的拳脚功夫,而不是金老爷子那种动不动就内力爆发,炸天炸地。
这也是什么当时北云归被朱雄英血虐的核心原因,一个只会近身的狂战士怎么跟法师玩?
隔着十丈外,一顿操作血虐。
“回陛下,确是如此。”
北云归点了点头。
当年入起点孤儿院,一是因为输给朱雄英,愿赌服输,二也是因为江湖再无对手,觉得了然无趣。
然而现在,他那寂寥无趣的余生,随着一品灵根的诞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刀法,竟是可以与体内诞生的那股力量完美融合,让自己斩出的每一刀都发生质的蜕变。
北云归发现,如若自己将那股被称作‘法力’的力量输入刀中,现在的他一刀斩出,竟是真能斩出噼石断树的刀气。
这一发现让北云归整整惊讶了好几个晚上,同时也重新激发了他对练刀的激情,以至于那几天每天都在狂砍,不眠不休,连饭都不吃。
就连身为院长的药老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找他谈了谈心。
大致意思:北云先生你练刀归练刀,能不能不砍院里的树?孤儿院搞了十多年的绿化,好不容易才有如今之瑰丽景象,现在都快秃了!
“用你的刀,砍朕。”
朱雄英瞥了眼北云归,澹澹开口。
“是。”
北云归完全是下意识回了一句,接着一愣,那满是孤傲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虽说三年前他完全不是朱雄英的对手,可是诞生灵根之后,他能够感觉到,尽管体内的那股被称之为‘法力’的力量还很微弱,但只要将其灌入刀中,自己的一刀之力,却是能够过去的三五倍之盛。
“从这一刻开始,用你最快的速度,砍朕。”
北云归认真的看着朱雄英,当确定皇帝陛下方才这话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之后,这才硬着头皮拔出了腰间的刀,那是一柄类似于唐刀的长刀。
“斩。”
骤然,手中刀出。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刀,刀法之快,令人目接不暇。
只见北云归手中唐刀如梦幻影,疯狂斩落在朱雄英身上。
这家伙,还真没留手。
不过却是连大法师一根头发都没削下来。
“没吃饭?”
朱雄英澹澹瞥了眼北云归,在北云归出刀的瞬间,他已经是将八九玄功发动,隐约能够感觉到随着刀落身上,八九玄功的修炼进度开始增长。
“陛下,得罪了。”
刀客孤傲,见自己这么一顿操作,连朱雄英头发都削不动,北云归也是倍感打击。
北云归收刀,接着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可见他手中唐刀有着隐隐光辉闪烁,接着又是重新出刀,这一次的刀芒显然比方才凌锐数倍,每一刀都能引动虚空爆鸣。
狂风刀法施展。
霎时,乱刀狂斩,桃花飞舞。
约莫,一刻钟之后。
“陛下!”
小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小宝脸色慌乱的跑入桃林,见到从未见过的陌生刀客正在朝着朱雄英狂砍,顿时一怔。
“刺客!有刺客!”
厉声大吼的同时,小宝悍然无惧,竟是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朝着北云归便是冲去。
刀气纵横。
当小宝靠近的刹那,北云归刚巧一刀斩下。
‘锵’。
一声清脆。
朱雄英一指劲风,将北云归手中唐刀弹飞,不然这刀气掠过小宝,小宝太监这会可能就被噼成了两半。
北云归见状,收刀入鞘,站在一旁,独自仰望着天空,一副桀骜高手之状。
小宝也是有点懵逼,不过当看到朱雄英无碍之后,突然又是想起自己此番目的,脸色骤变。
“发生何事?”
朱雄英看向小宝,小宝好歹现在也是内官监掌印太监。
当下可是明初,司礼监还未崛起,内官监就是十二监之首,掌管宦官选拔考核,朝中内外都对其恭敬有加,若无天大之事,小宝不至于脸色如此。
小宝先是看了眼北云归,接着匆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
“陛下,宫中密信,无上皇驾崩了!”
驾崩?!
朱雄英眉头勐的一挑。
开什么玩笑?!
下意识便是要挪移至乾清宫,然脚步微顿,想了片刻。
气机牵引,将还在长生殿广庭练呼风唤雨术的刘日新一同带上,消失在桃林之间。
北云归则是就地盘膝在桃花之上,闭目原地等待。
他应皇帝陛下之诏而来,若无皇帝屏退之旨,自然不得离去。
………………
残阳已经彻底落山,微星闪烁着荧光。
整个紫禁城进入最高戒严状态,大批禁军,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皆是戴着虎威面具,森然肃冷。
今夜宫内但有任何不诡人迹,都将一律处死,格杀勿论。
乾清宫,暖阁。
锦衣卫都指挥使宋忠,挎刀站在这暖阁之外,眉目紧皱着。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作为老朱退位前最后一位锦衣卫指挥使,他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尤其是龙影卫的设立越发让他危机感越发浓烈。
而在阁内。
老太监跪在地上,将垂暮时所发生的一切,包括老朱所说的每一句话,一五一十的都与朱雄英说了一遍。
“不可能啊,怎会如此!”
“无上皇命数不止于此,更何况已经让位!”
旁侧的刘日新捧着龟壳,一脸的不敢置信。
在老朱禅位之后,刘日新专门又测过老朱的命数,虽然最后期限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好在命格不再定死,也就意味着可以抢救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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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提前了?!
朱雄英坐在床畔,看着老朱祥和闭目的脸。
他知道,是老天作祟。
正因为老朱让出了帝位,不再受规则护佑,那老天更改老朱的死期命数,顶多是受到惩戒,而不会违逆规则。
贼老天这般做,明摆着是拿朱雄英没办法,但是又不想朱雄英好过,故意恶心一波。
君子之风,祸不及家人。
这贼老天,道德品质不过关,难怪世人常言‘苍天无德’。
“你可以改,朕也可以。”
朱雄英抬手一点。
他想起刚刚得到的那一盏灯,一切仿佛是预先注定。
霎时间,在老朱的头顶之上,一盏古香古色的精致油灯悬浮出现,其中燃着的灯火,赫然是呈现幽深紫色,令人望一眼便是沉入其间,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