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近马作为财团的老总,平时一般都将近中午才会开车去财团总部熘一圈,没事就在办公室坐一会,有事就让秘书开车带着,去下面的分公司看看。
今天周六,大部分的产业园都休息了,雨宫近马难得清闲。
早上醒了洗把脸去庄园里晨练片刻,分工明确的女佣团队就已经给准备好早餐了。
除了女仆长之外的女佣团队不定期就会更换些人手,这么多年下来几乎已经不是最早的那批人了。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雨宫近马的喜好,早饭总是做不对味,但雨宫近马从来不会抱怨些什么。
定期换人倒也不是说是什么为了防家贼的警惕,而是雨宫近马十年前死了妻子之后就再也没有续弦的意思,他今年刚过四十四岁的生日,就一个男人而言还算是壮年,所以有不少家里的女佣便有了歪心思。
不过凡是被雨宫近马看出这类想上位当女主人心思的,他便会在不久之后找机会辞退,至今为止还对亡妻念念不忘。
作为一个国家乃至社会数得上号的企业家,这一点难能可贵,甚至已经被有钱的上流圈子视为奇迹了。
“砰砰砰!”
“进。”
雨宫近马在书房里翻阅这个季度财团各项产品的财报,其中财团旗下某个食品品牌的泡面在前不久传出了食品安全堪忧,市值已经蒸发了十多亿円,最近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在考虑要不要让女儿锻炼一下,从公关到内部处理,都放给雨宫千鹤去试试?
虽然如果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是几十亿的后续损失,但像这种临危受命的机会一生中也不一定有一次,能从中学到些东西,对女儿来讲一定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
能在自己尚且壮年的时候让女儿在呵护下羽翼丰满,就是支撑着雨宫近马活过丧妻十年来的动力。
他对女儿的爱无比深沉,不相信有人能超过自己。
但……
听女仆长说,女儿最近好像恋爱了?
他闻声抬头,原本以为会是女仆长,结果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雨宫千鹤。
这让雨宫近马一愣,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跟自己不对付,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他合上财报文件,看向自己的女儿。
或许亚洲的父亲都不懂的如何表达爱意,尽管担心女儿最近的感情,但雨宫近马不管是从语气还是从面部表情上,都看不出是关切的意思来。
反倒是像一个总裁问敲门的秘书,你无缘无故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有事问你。”雨宫千鹤神情也澹澹的,这俩人交谈起来丝毫没有父女情深的意思。
“嗯……”雨宫近马点了点头,“说说看。”
自己女儿终于肯跟自己袒露心扉了吗!
他心里十分高兴,就连眼角都微微透露着喜悦。
悄无声息的,他把手机关机了。
哪怕是公司大楼现在突然着火了,都不能打扰女儿跟自己的交心!
雨宫千鹤如果跟平时一样聪明的话,也许能看出来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现在的精神状态。
但她偶尔发作的头脑昏沉又隐隐有开始的迹象……
可恶,怎么感觉频率在加快?
雨宫千鹤走过去,坐在沙发离着雨宫近马最远的位置。
“我幼儿园是在哪里上的?”她冲着自己的父亲问。
雨宫近马有些疑惑,虽然幼儿园没有上完,出了那次车祸之后就把她送到了国外,但幼儿园应该已经开始记事了的。
“在北海道。”雨宫近马回答:“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只记得在北海道。”雨宫千鹤坦白。
脑海中就好像是有一团迷雾,笼罩住了她小时候的事情,就连那场刻骨铭心的车祸都已经雾里看花,朦胧不堪了。
“在札幌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雨宫近马想了片刻,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在北海道工作,说起来虽然家在东京,但我年轻的时候是去了北海道闯荡。”
“这可不像是你。”
雨宫千鹤还是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说这种事。
不仅仅是在她的观念里,在所有熟悉雨宫近马的人的脑子里,雨宫近马都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
东京都市圈有着日本三分之一的人口,东京常驻人口大概一千三百万左右,无疑于是全日本最繁华的城市。
而雨宫近马这样的性格,居然会放弃东京遍地的机会跑到北海道乡下的穷乡僻壤去,实在难以理解。
雨宫近马从怀里掏出烟,刚准备点,愕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在身边,而不是在跟手下那些商业精英谈工作。
所以他将凑近火焰的香烟收起来,感慨陪女儿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居然让他有些局促该如何相处。
“当时北海道由政府投资的项目,去那边干上七八年再回东京,可以优先弄到很多竞标。”雨宫近马说道:“我也教过你,很多时候用钱解决事情是下下策,能通过正规手段就尽量不要用钱。”
雨宫千鹤不答,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雨宫近马轻叹了口气:“好吧,还因为你妈。”
“北海道是你妈妈的老家,你妈妈死了以后我就把你的姥姥姥爷接到了东京来,让他们能颐养天年。但在将近二十年前,还没有你的那会,我为了争取到这门婚事,从东京去了北海道。”
雨宫千鹤静静地听着,听着父亲口中那个已经记不起样子的母亲的故事。
尽管想不起来车祸之前的记忆碎片,但雨宫千鹤笃定自己母亲深爱着自己,同时自己也深爱着她。
因为后来等雨宫千鹤长大了去调查当年的车祸,查到了当年的报道——
雨宫财团董事长雨宫近马受到札幌特大连环车祸波及,妻子为了保护女儿不幸在车祸中丧生。
“你是来问你的母亲的吗?”雨宫近马眼神中多了几丝寂寥:“你已经长大了,但我不太想跟你说这些事,每次想起来总是让我痛苦。”
“你爱她吗?”雨宫千鹤突兀的问:“你真的爱我妈吗?”
雨宫近马一愣,而后微微皱眉:“这是什么话?”
真正的爱不需要承诺也不需要可以表达,从这十年来他为了亡妻拒绝所有示好的上流女卷就不难看出他的真情。
就算有人质疑,但也不能是自己的女儿啊!
雨宫千鹤生气了,她眉头蹙了起来,嘴唇抿着、颤抖着,最终那可爱的小虎牙也变得有了火气。
“可你亲手杀了她!”她咬牙切齿地冷言冷语:“你爱她,就不应该酒后载着她上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