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巧姐的周岁,杨庆也送去了一份厚礼。 八天后,中元节。 这一天,贾家自然也是有秋祭的,只是贾蓉不省人事,不免就要麻烦贾敬回来一趟。 他虽然断了俗缘,却依然很感激秦可卿,毕竟要是长房就这么断了,那他的功德也难以圆满,说不得就要再晚个十年八年才能成仙。 祭祀完毕,贾敬不做停留,直接返回玄真观,继续他的修仙大业。 又过了十来日,贾母带着王熙凤、李纨等人一起到东府来看望秦可卿。 当然,她们先去了贾蓉那里,见这重孙儿的身体情况还好,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贾母老泪纵横,说他的魂儿被那个贾蔷弄丢了。 到了秦可卿这里,她又拉着宽慰一番,让她生孩子之前不要去贾蓉那里,以免她看了伤心太过,对肚中孩儿不好。 秦可卿本来还和贾蓉有些感情,可随着杨庆的乱入,那点感情也都淡了。 所以,她不可能、也没办为贾蓉伤心,脸上的泪珠儿,不过是酝酿一番后,强挤出来的。 贾母又问了秦可卿的情况,让她特别注意胎儿,千万不能出现什么闪失,否则贾家长房一脉就要断了。 王熙凤笑着说她这侄儿媳妇有了身子,看起来反而比自己更精神,让老太太不要担心。 贾母一听这凤辣子说话,心情便好了起来,也嘱托她和贾琏抓紧时间,给巧姐添个兄弟。 王熙凤心中暗叹,现在贾琏表面上应付自己,背地里还不知玩得多花呢! 事实上,贾琏这段时间以来确实很快活,不但在外面养了两个,又在府里搞上了多姑娘。 多姑娘十分貌美,且身负奇趣,让贾琏流连忘返,把什么王熙凤、平儿,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王熙凤到这边探望秦可卿的时候,贾琏便趁着多浑虫喝醉,溜到他家里去了。 多浑虫在里面打鼾,贾琏也在堂屋里,呼哧呼哧的给他带绿帽子。 多姑娘喜欢贾琏的俊俏,可惜用起来却是不大如意,这次又只勉强数了一百几十下,自己还没得趣儿,他居然就已经把事情办妥。 贾琏才不管她怎么样,略微休息一会儿,便丢下几两银子,穿上衣服回去了。 多姑娘叹了一声,暗道这帮爷们也就是看起来光鲜,本事还不如那些小厮呢! 如果贾琏知道她的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这个做爷的,只要自己爽了就行,何必管那些女人怎么想。 因为贾母要在尤氏这里用饭,王熙凤也就留下来陪着。 老太太上了年纪,中午要睡一会儿,王熙凤却没什么睡意,让平儿陪着自己到处走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小书房外。 “谁在外面?” 杨庆最近兴致很高,这屋里原本有一个美人画像,他得空也准备画一张仕女图挂在这儿,省得那位美人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到杨庆的声音,王熙凤和平儿对视一眼,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奶奶中午不去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杨庆头也没抬,仍旧专注于画布之上。 “杨总管不也没休息么?真是好雅兴,竟然一个人偷偷在这里作画。” 王熙凤大大方方地走到杨庆身边,观看他笔下的画。 一轮明月高悬,洒下一片皎洁月光,为夜里的竹林披上一层轻纱,而林中的小潭边,一位姿容绝世的女子,正折腰而舞。 只见她右臂斜指明月,左臂内弯,以手背轻托下巴,一双宜嗔宜喜的美目,仿佛要与画外之人对视,告诉他自己只为他一人而舞似的…… “……不行,没有墙上那幅画好看。” 听到王熙凤言不由衷的话,平儿在一边抿唇轻笑。 “二奶奶说得是。” 杨庆叹息道:“我从未见过貌美的女子,故而无法画出真正的美人。” 平儿小声责怪道:“这话儿也是能说的?二奶奶就站在你身前,你怎能说自己没见过貌美的女子?” 王熙凤也没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庆,想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回答。 杨庆仍旧低头道:“二奶奶是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我一个下人,敬重她尚且不及,又怎能用自己的目光亵渎她?” 王熙凤轻哼一声,不满道:“耍嘴皮子有意思么?先放下笔,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杨庆听话地放下笔,和王熙凤来到旁边的桌子坐下。 平儿想去看着门,却被杨庆告知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让她放心地过来听。 等平儿坐下,杨庆给王熙凤和她分别倒了杯茶,笑道:“我自己做的凉茶,请二奶奶品鉴,并指出不足之处,好让我以后继续改进。”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过茶杯,“我在你们蓉大奶奶那里也喝过,是你送给她的?” 杨庆一脸忠不可言的神色:“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她和蓉大爷看重我……所以不管我得了什么东西,都会想着先往她那里送一份,以此稍稍报答她对我的知遇之恩。” 自己手底下怎么就没有这么知恩图报的得力之人呢! 王熙凤叹息一声,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几万银子的生意,还作不作数?” 杨庆点头道:“自然是作数的,只怕二奶奶不肯割爱,把平儿姑娘让给我。” 平儿一听这话,顿时便红着一张脸,羞赧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杨庆。 “平儿我用着顺手,不能把她让给你。” 王熙凤一直不希望贾琏身边有其他女人,但这并不现实。 而平儿不争不抢,又很有能力,是贾琏身边她唯一勉强能接纳的女人。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王熙凤还是觉得不能放平儿走。 不过,她又想很挣银子,于是就打算给杨庆介绍其他丫鬟,来替代平儿。 然而杨庆并不会同意,他微微摇头道: “那我只能把这个赚钱的法子,说与蓉大奶奶听了……我们府里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很多,若每年都有额外的几万银子,想来她应该也能轻松不少。” 如果杨庆是荣府的奴才,王熙凤还能逼迫他把那法子交出来,可惜他非但不是,反而是宁府的大管家,且深得尤氏和秦氏这两个奶奶的器重…… 这让王熙凤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同他商量:“我给你相中的那丫头,绝不比平儿的模样差。” 这话听其实就跟电话里说十分钟后到你楼下、但半个小时后却发现他人还没出发一样不靠谱,杨庆自然不会相信。 “二奶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已经相中了平儿姑娘,非她不可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割爱,那我宁愿再等几年,等晴雯那丫头长大。” 见他这副水泼不进的样子,王熙凤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道:“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答应把那法子告诉我?” 杨庆喝了一口茶,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二奶奶若实在想做这个生意,可以和我们蓉大奶奶商量,我想她应该会愿意让你参一股。” 王熙凤冷哼一声,带着平儿离开了。 她准备去找秦可卿谈谈,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当家才知柴米贵……荣国府虽然看起来家大业大,亏空却越来越多了,如果不想办法找补,她也没办法继续当这个家。 八月初三,贾母过生日,儿孙媳妇们给她好好庆祝了一下,也顺便冲冲喜,让病灾远离两府。 八月十五,中秋节。 贾母又在荣府设宴,邀请尤氏过去。 秦可卿肚里有娃,留在府里将养。 在杨庆的要求下,她这几月来都没有吃过酒,平时就算有宴席,也只是喝点果汁。 杨庆没有去荣府,他和晴雯等三个丫鬟吃过晚饭后,便到了秦可卿房里。 瑞珠早有准备,把宝珠,还有其他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打发走了。 秦可卿在房里摆了一桌,杨庆扶着她坐下,然后拿起装着酸梅汁的酒壶,给她斟上半杯。 “爷,我来就行了。” 瑞珠想在一旁服侍,却被杨庆拉着坐下。 “今晚你就歇一歇,陪我和可儿一起吃个团圆饭,往后她还得累你服侍呢!” 说着,杨庆又在她掌心里挠了挠。 瑞珠腾得红了脸,身子也软了下来。 见他撩拨自己的丫鬟,秦可卿轻轻拧了他一下,笑道:“我不把这丫头给你,你就自己过来撩拨她?还说什么只喜欢我一个……哼,真真是不能信你的话!” 杨庆哈哈一笑,“瑞珠是你的丫鬟,我是你的小厮,你要是不发话,我们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一听这话,秦可卿竟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地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可是咱们府里的大管家,我怎敢把你当小厮一样呼来喝去?你要瑞珠、要宝珠,还是其他的丫鬟,我都只能依你呀……” 杨庆不禁莞尔,伸手将她云鬓处散下来的发丝拢至耳后,然后问瑞珠道:“你家小姐出阁前,也是这般有趣么?” 瑞珠还没开口,秦可卿就抢先说道:“莫要告诉这个坏人!” 杨庆对瑞珠眨了眨眼,“以后趁卿卿不在的时候,你偷偷的告诉我。” “嗯……”瑞珠傻乎乎的应了。 秦可卿没有在意自家丫鬟的反应,而是奇怪道:“为什么又叫我卿卿?” 杨庆挑眉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秦可卿脸上一红:“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 见她这副明明十分受用,却又勉强拒绝的傲娇模样……瑞珠心里明白,自家小姐的确是爱极了这位杨总管。 说笑一阵后,三人边吃边聊。 “今天中秋节,你也做首诗吧……” 秦可卿看了一眼窗外明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杨庆。 杨庆当然不会叫她失望,回想了一下脑中的存货之后,他缓缓低吟道: “几回花下坐吹肖,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秦可卿喃喃念了几句,然后吃味道:“这个十五岁的女子是谁,竟让你这般想念?” 杨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大的酸味……我在这首诗里让你年轻了两岁,这难道不好么?” 秦可卿这才高兴地依偎到他怀里,让一旁的瑞珠看得直发笑。 八月底。 尤氏将自己的继母尤老娘,还有两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尤二姐、尤三姐,接来了府里陪自己说话。 秦可卿也见了尤二姐,觉得她性子温柔和顺,模样又很出挑,便动起了小心思。 聊了一会儿,秦可卿得知她已有了未婚夫,遂又绝了那点心思。 这日下午,尤二姐和妹妹一起在会芳园里赏玩秋景,至逗蜂轩外,想进去歇脚,却听见里面传出了猫狗打架的声音。 两姐妹都有些脸红,小跑着离开了。 走不多时,又见湖边凉亭中,有一少女正往湖里撒东西。 她们心里好奇,便手挽着手,走过去询问。 到了亭里,尤二姐登时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另一边钓鱼。 她‘啊’了一声想要拉着妹妹离开,却被晴雯喊住:“我瞧着眼生,你们两个是新来的么?” 尤三姐性子活泼,见晴雯问起,便坦然回道:“我们两个是珍大奶奶的妹妹,不是新来的丫鬟!” 她着重在‘丫鬟’两个字上作了强调,让心比天高的晴雯听了老大不爽。 可她们两姐妹既然和珍大奶奶有亲,那自己这个丫鬟还真就不能拿她们发作,于是便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杨庆。 杨庆头也没回地打趣道:“看我做什么?我也是个家奴,又怎么帮得了你呢?” 一听这话,尤三姐顿时趾高气昂起来,略挑秀眉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在幽……” 话未说尽,她便被姐姐捂住了嘴。 尤三姐这才想起之前听到的声音,小脸竟也红了一片。 晴雯看得啧啧两声,然后劝道:“我和爷在这里钓鱼,你们没事的话,还是早些离开吧!” 尤三姐拉开了姐姐的手,冲着杨庆的背影问道:“你说自己是家奴,可她又叫你爷……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钓不到鱼的钓鱼佬。” 杨庆无奈地说道。 虽然钓鱼佬只要能甩两杆,哪怕去奈何桥上钓鱼都没事,但要始终钓不到鱼,那还是太伤人了些。 当然,今天这这几杆子,是有借口可以找的。因为晴雯这丫头把鱼食撒了很多,鱼都被她喂饱了,自然就没有口。 尤三姐听杨庆说得有趣,竟也没有避讳,不顾姐姐的劝阻,直往他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