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姚佳氏,给娘娘请安。”姚佳欣快步走进懋嫔的书房,规规矩矩屈膝一礼。
徽墨清香弥漫,懋嫔正揉着发酸的手腕,脸色有些沉,在旁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明显都紧着弦儿,生怕触了懋嫔的霉头。懋嫔扫了姚佳欣一眼,语气有些不快:“你来做什么?”
姚佳欣忙谦和一笑,道:“婢妾来给娘娘请安,本来就是应该的。再则,婢妾想着自己别无长处,但写字总还是会的,娘娘若不嫌弃婢妾字迹拙劣,婢妾很乐意为早夭的两位小公主尽一份心力。”
姚佳欣看过前主的字迹,很是稚嫩,也就是略规整些。自然了,她的字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学了两年书法,后来忙于代购,甚少练习,因此笔迹跟原主一样都是入门新手。
听了这话,懋嫔沉着的眉头不由舒缓了三分,这宫里识字的宫女都不多见,更别说写一手端正的字迹了。这姚贵人的字儿懋嫔是晓得的,的确算不上多好,但这个时候,能来个人帮她分担些,也是好的。
懋嫔微笑着点了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姚佳欣莞尔一笑,“娘娘素日里没少照拂婢妾,婢妾自然要报答娘娘恩典。”说着,她以很日常随意的口吻问:“对了,那金华火腿不知可还对娘娘的口味?”
懋嫔虽有些不解姚贵人为何突然问这个,她随口道:“烹调得还算不错。”——汤太监也算是有心了,她还特意打赏了十两银子,褒奖他的忠心。
姚佳欣仿佛是心落回肚子里似的,大大松了一口气,“娘娘喜欢就好。”
懋嫔再傻也听出不对劲儿来了,她脑子一转,脸色顿时黑了个透彻。不过当着姚佳欣的面儿,懋嫔没有发作什么,她叫玉髓取了上好生宣和笔墨,交与了姚贵人。
姚佳欣前脚一走,懋嫔扫了大宫女砗磲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砗磲忙道:“娘娘,奴才日前的确听说,姚贵人托汤公公置办些年货……只怕……”
懋嫔的老脸登时乌云盖顶,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
砗磲也有些看不惯姓汤的那个死肥猪欺上瞒下,便又加了一把火儿,“先前奴才就奇怪,庆丰司明明怎么都不肯给送荤腥来,怎么汤公公就能弄到上好的火腿?”
懋嫔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早说?!”
砗磲连忙噗通跪了下来,“汤公公是娘娘用惯里的人,无凭无据的,奴才怎敢说他的坏话?”说着,砗磲露出委屈之色。
懋嫔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懋嫔也是晓得汤太监没少昧下油水,只是想着汤太监烹调的菜色一直很对她的胃口,这奴才又还算忠心,才睁一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如今竟敢欺瞒到她头上来了!
砗磲又道:“不过好在姚贵人很识趣,否则若让储秀宫知道您拿了下头贵人的东西,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听了这话,懋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个狗奴才不能留了!”不过就是个厨子,这宫里会掌勺的太监多了去了!
回到偏殿,姚佳欣也不耽搁,直接磨墨铺纸,又想到自己许久不曾动笔了,便有拿出自己往日里的寻常白纸,先练习了一刻钟,找到点感觉,这才开始在洁白如雪的生宣上落笔。
懋嫔给两位早夭的小公主抄经祝祷,因此抄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总共有十三卷。幸好懋嫔发愿是抄写百卷地藏王经,而不是百遍,否则天晓得要抄到猴年马月。
姚佳欣许久不写字,自然格外慢些,抄到天黑十分,也不过才写了小半卷。照这个速度,要完成任务,怕是要抄到明年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