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雨村的躺椅上,外面下着雨,我生着火盆,胖子在边上端来洗脚盆。闷油瓶靠在窗沿上看着窗外,黑瞎子在厨房里做饭,小花的伤还没有好,在里屋对账,这次活动所有的费用,票据很多,他对的很仔细。
秀秀正在过来的路上,大约是过年的时候不打算来了,所以这一次也算是过的充分一点。
我写了快六天的报告,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到爷爷的笔记后面,这本笔记吴家三代人在写,已经快写成资本论那么厚了,我有时候想开一个博客,把这些故事,都用化名写到网络上面,把真实的艰辛写进文字里,其实可以很大程度上,抵抗岁月的虚无。
但胖子说,博客已经过时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写在纸上自己看看吧,别惊动了雷子晚年凄凉。
有一件事情,让我惊讶又觉得非常正常,就是我的肺病并没有好。
我看到拍片的时候,才知道焦老板是在胡扯,不知道是因为他想脱困,还是听雷听出了幻觉,但我的病情是稳定了不少。这意味着日后的生活,我还是得带着这只烂肺苟延残喘,医生说,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的更加严重。所以,我反而对我的人生,开始充满了期待。
它至少教会了我一件事情,就是我所做的任何一切事情,它的后果,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不会轻易消失,这就是人生必须知晓的真理,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有一种幻想,幻想所有的不好总有一天会忘记,总有一天不会在我们的生命存在,只要我们往前走,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切都会变好,但那些伤痛总会在某些时候,忽然出现,你知道它永远就在那里,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但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既不能忽视他,也不能重视他,人生就是这样变得越来越复杂。
神奇的是,当生命走向终点的时候,所有的伤痛似乎瞬间就变得无关紧要,永恒的生命带来的是永恒的虚无,有限的生命带来的却是灿烂,而随时会夺走一切的疾病,竟能让人更好的度过这一生。
是不是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