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南面战场打的惨烈,整片大营大多人马都没上去干。人们只听到远处的杀声,起义军将士们似乎有些焦躁起来。
太阳正逐渐向平原地平线接近。
就连杨奇身边的诸将,神情之间也十分烦躁的模样。他们时不时望向杨奇,时不时盯着山坡下闪烁的刀光剑影、腾起的灰尘。
此战,乍看是延都城的官军主动进攻起义军,实际是起义军起兵主动进攻延都城的官军才对。现在起义军在坡地上龟缩了一整天,等着官军进攻,确实有点怪异。
杨奇站在战马旁边,回顾左右,终于开口说话道:“你们跟随我打过很多仗,从来都是一战而击溃敌军。但都是双方兵力相差无几,而延都城的官军数量是我军的三倍,防守通常比进攻容易。所以我选了此地防守,先守着不动,就是要占杜淳风的便宜。”
诸将听完都纷纷侧目,却都没吭声。
杨奇继续道:“不过防御的战果也很小,毕竟成功了也只能保持不败,无法守着就能击败对手。还得反击!”
诸将听到这里,渐渐有了生机,纷纷议论起来了。还有人请缨要做前锋,欲居高临下攻打山坡下的延都城官军主力。
不料杨奇转头眺望了一会儿山下的光景,却仍未下令进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平原上的大阵,沉吟道:“再等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官军已是第二次冲锋……”
说话之间,平原上的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
轰鸣的抛石声停止了。站在高地上,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官军大阵后方的人马,正在渐渐向西移动。
杨奇立刻扶住马背,一脚踩到马镫上,转头大声喊道:“敲鼓、传令军,决战的时候到了!胜败在此一举!”
“得令!”诸将齐声吼了一声。
周围一片喧哗,许多坐着的蹲着的起义军都站起来了。武将们的吆喝声四处可闻,诸阵开始结阵。
“咚、咚、咚……”大军军营外面的一面大鼓的巨响,向四面八方传去。夕阳西下,平原上反而热烈起来。
夕阳已落入西边平原下,天地间朦朦胧胧,起义军将士头盔上的红条成片起伏,仿佛落在血丝沸腾。
黯淡惨白的光线下,前方时不时一阵呼啸声,“轰”地一声,大块的石头坠落在地面上。
两边的大阵上,许多松枝火把也陆续点燃了,四处的呐喊声、脚步声十分嘈杂,傍晚的旷野上依旧分外喧闹。
此时的光线亮度,大不如白天,稍远的地方就看不清楚,景物变得朦朦胧胧。但人们尚能借着傍晚的余光和天上的月光,看见近处的光景。
夜幕渐临,已不适合大方阵的协同作战,武将们看不清楚大方阵的情形。
周平的统帅的前锋军以纵队跑步追击,首先与官军大阵接敌。各纵队已经变为十排十列的百户队方阵,以多个百户队摆开向官军阵营率先发动了冲击。
而在周平的身后,起义军的中军大阵、举着火把的数万人仿佛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火海,正如从地府蔓延出来的岩浆般、缓慢地向西弥漫。
此时后面的大阵上战鼓齐奏,“隆隆隆”的马蹄声在两翼急促轰鸣,鼓噪的声音仿佛在人们胸口敲击。
“啊啊……”前方惨叫声、在刀兵的撞击声中四面传来。密集的长枪、刀盾兵在前线相互乱刺,无数惨烈的景象都被藏进了朦胧的月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