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也是一种美,只要是不等得时间太长。”
“度啊!”两小异口同声答道。
“你们也是淘气鬼,”郑朗微笑起来,终是小,终是少年人,无论以后他们有多猛多牛。走回去,杏儿与四儿替他打洗脚水,四儿问:“奴听说李相公是好人,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你不懂的,”估计对四儿解释其中的道理,说上一年也未必能让她听懂,然后道:“等到放榜后,我们若能顺利下江南,今年冬天你就替我暖床如何?”
后来渐渐长大,郑朗也没让她们暖床了。其实许多大户人家这样做的,孩子小时候怕冻着,毕竟没有什么空调电热毯,让小婢暖暖床,又小,顺便能照料。原来是柳儿,但郑朗来的时候,柳儿对郑朗十分恶劣,认为他是一个小[***]。其实柳儿那时还是小,这种身份多半意味着以后她是妾婢,让小官人揩一些油岂不是天经地义?为此,现在柳儿时常想起来,很后悔,侥幸几个娘娘替她找了一个好人家。看到她不高兴,几个娘娘心善,并不怪。好在儿子“大了”,渐渐懂事,于是交给了四儿。
四儿替他暖了很长时间的床,也是一份情意。小时候暖床是真正的暖床,这时候暖床……四儿惊喜地说:“大郎,真的?”
“不过生孩子不行,你还小,我还小,”郑郎揉了揉鼻子,奶奶的,马上就要成亲了,难道做十八岁的父亲?这次回去,是不是要问一问六娘与七娘有什么好的避孕法门。再一想,恐怕有法门,六娘七娘也不会教自己。
然后就看到江杏儿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三月中旬,天气正暖,春衫也薄,杏儿穿着白色描金丝花卉纹的仕女裙,象一朵花儿在美丽的绽放。
用手招了招,道:“杏儿,四儿,你们过来。”
两女走近,郑朗道:“大功告成……”
明白,两女伏在他怀中,伸出小香舌,吻了吻,脸色红红的,留恋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软香在怀,郑朗也舍不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不是将所有士子召入殿中,中一名唱一名。有可能会出现麻烦,或者遇到一个范进那样的人,传胪传唱:某州士子范进高中状元。
然后范进在殿外一路高歌,一边跑一边道:“噫!好!我中了!”
那成了什么?
难不成用飞机将他的杀猪老丈人接来,来一个大耳瓜子,不然难办了,让天子如何接见他?试想一下,赵祯高兴的想看一看状元风范,人拉进来了,还在发颠疯呢,手舞足蹈地说,噫,我中了,好,我中了!
不是他发疯,有可能赵祯会气得发疯。别说没有,至少类似的情况时常发生,连郑朗看到自己中了省元,还失了好一大会儿神,这是正常人的心理反应。
先在尚书省门口放榜,中者引入殿内,有这个缓冲过程,中者心情渐渐平复,再传胪唱名,一系列仪式开始。就是这样,高中者心情激荡之下,又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天子,天子与自己说话,时常有失态者。但论最光彩的状元,还是宋朝,太隆重了,后来明清也不及之。
张榜时间稍晚一点,要等赵祯进殿,拿着详定官的名单进来,吊开真卷,赵祯唱名,吏官记录,有时候也对名次进行一些改动,特别是前十名的名次。再与诸官核实两份试卷,将榜单递到尚书省。有些慢,因此郑朗虽起来早,可出去看榜时间并不早。
梳洗准备了一番,太阳早就出来,雾气也散去,郑朗带着两个少女,这才坐在马车上,往尚书省不疾不忙地驰去。
路过那个老卒的包子铺,看到居然有许多人在排队,郑朗对宋伯说道:“停下。”
郑朗对四儿说道:“去,我赐他四个字,给他招来这么好的生意,替我要两个大包子过来,不能便宜了他。”
又是冷笑话,江杏儿捂些小嘴巴一个劲的乐。
四儿真去要了,挤到人群前道:“兵哥子,给我们家省元两个包子。”
老卒用汗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四儿,又看了看停在不远的马车,惊喜地跑过来,跪于地上说道:“谢过省元。”
“勿谢,上次向你讨要了两个包子,考得很顺,再讨要两个包子,以图一个好兆头。”
老卒这一回知道了,郑朗不是向他讨要包子,而是替自己宣传啊。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拿来两个包子,大声道:“省元,你一定会中状元的。”
“谢你吉言。”但郑朗知道自己会中,不会省元连一个进士都中不了,状元这个难度还是很高。好在这一届“高人”不多,否则上一届或者下一届难度会更大。
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
江杏儿偎依在他怀中,媚声说道:“郑郎,奴才知道你的心有多善良。”
“非是善良,唯求不要去害别人,在自保的情况下,多帮助一些人吧。”
“奴突然感到郑郎中不中状元无所谓,只要这样一直偎依下去,奴比什么都开心。”
“那怎么行呢?大郎一定要中状元,”四儿道。
良好气氛生生地就让她破坏掉了,郑朗看着这个小迷糊,不由乐起来,大约她认为今天曰子很重要,刻意打扮一下,梳了双螺髻,中间的青丝散披于双肩上,身上也穿了一条湖绿色长裙,并且脸上抹了一些脂粉,随着晨风吹进马车,香味若有若无的飘进郑朗的鼻子里。郑朗嗅了嗅问道:“四儿,你搽的是什么香粉?”
“是杏儿姐姐带奴去潘楼钟家铺子买的桂花脂。”
“好脂,香而不浓,隽而不俗。”其实郑朗对脂粉也不懂,只觉得不刺人鼻子,就很好了。
得到郑朗夸奖,四儿高兴地说:“谢过杏儿姐姐。”
然后缩在郑朗怀中做了一只乖猫。
到了尚书省,来了许多士子,不仅有进士科的,还有诸科士子,以及开恩科考特奏名制的老士子们。后者数量占了多数,有许多人白发苍苍,站在晨风中,脸上有些期待,有些担忧。
郑朗心里说道,此时不能让小皇帝看到他们表情,否则前一段时间自己与张方平的努力有可能全白费了。正想着,张方平走了过来,道:“先恭贺省元。”
“若是状元,我不敢受之,若是进士,当受之。”
两人哈哈一乐,郑朗又说道:“我也先恭贺张兄台。”
“唉,我连进士都不敢受之。”张方平担心地说。郑朗心中有数,这一届录取的进士不会少,张方平一定会高中的。可诸士子心中没有底,万一象前些年,来一个只录三分之一,自己未必能中的。因此,连张方平这样洒脱的人,此刻有些着了相。
两个舅哥也走了过来。三舅哥春风得意,挽着一个满脸英气的小娘子,不过长得还蛮好看的。小姑娘施了一礼道:“见过省元。”
“见过嫂嫂。”郑朗道,怎么办?王家这个小娘子岁数比自己小一岁,可嫁的是舅哥,乖乖喊嫂嫂。
又说了一会儿话,两小口子躲在一边说悄悄话。王德用抢婿,仅是一个开始,更多的人从东华门到贡院这一段路上张棚结彩,开始磨刀霍霍,这才是真正的榜下捉婿。
接着又有一些士子过来寒喧,说了一会儿,一些官员衙役在禁军的拱卫下到来。
先是特奏名,榜单渐渐拉开,许多老年士子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上面,喜极而泣。但更多的人失望了。录的人比史上少了三分之二,只取了三百十二名,就是这样,张方平还叹息了一声:“人数太多。”
录取了就要用的,至少会授一职官。养活三百多名官吏,国家一年又要多浪费多少钱帛?郑朗没有答话,实际很好了,史上一共录用了八百五十七人,那才叫恐惧。
可随后喜悦被冲散,到了诸科,榜单慢慢揭开,原来是二百八十二人,让赵祯以为这一届士子德艹好,名额松动,录取了三百十六人。但对大多数士子来说,这是好消息。人越多,自己录取的机率才越大,至于国家如何,自己能管得了吗?
两份榜单贴完,最重要的一份榜单提了出来,进士榜!
许多士子眼睛忽然转了方向,盯住了郑朗。
郑朗看着无数道眼光盯着自己,不由摸了一下鼻子,这可是状元,当真那么好中的?
可是四儿却很高兴,不知道说什么好,道:“大郎,今天天气好。”
天气是好,万里无云,天蓝得象宝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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