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太过神奇。
“彦国兄,今天时局我不可能知道,但昔曰与你作约,也算准到今天时,你们必败。原因很简单,当今皇帝仁爱,喜静,可你们种种做法,不计后果,不计成败,虽高阔实乃空虚,一年后不得功,陛下会不会让你们搔扰天下。故有此次中秋之约。”
先是赵祯宣辅臣奏事垂拱殿,赵祯说:“契丹主受礼于云州,恐袭我河东,两府宜设备。”
本来不用担心的,可是范仲淹信誓旦旦,赵祯万万没有想到范仲淹也会使小心眼,产生害怕。当然,防一手是好事,这个郑朗不反对。富弼退殿后上书道:“河北平坦,河东险阻,河北富庶,河东空乏,河北无备,河东有备,契丹必不舍河北而袭河东。臣近奏河北守御之策,请求陛下赐臣守要郡,自行其事。”
他知道河北也好,河东也罢,实际无事。契丹要战,早在陕西大战时便开战了,何至于拖到现在,宋朝恢复过来再打,况且还得到那么多好处,脑袋岂不是秀逗了?
这是为了避祸,范仲淹一走,君子党大旗全部倒下,进献谗言的人多了。他是君子党的老三,本来轮不到他的,可夏竦修改石介书信,直接牵连到他。于是主动请求去河北,以避祸。
我去河北,你们就不要来找俺的麻烦。
郑朗对伙计说道:“麻烦你替我拿笔墨纸砚来。”
“喏。”伙计连忙下去,一会儿拿来笔墨纸砚。
郑朗对吕公著说道:“晦叔,我们说,你来记。”
“好,”吕公著磨好墨,准备书记。
郑朗这才说道:“为什么我让晦叔做记录,君谟兄,这也是你导致的。我让晦叔做一个记录,证明我们非是宴客,也是为了正事。”
蔡襄脸一红。正是自己的进谏,执政大臣不得私下接见宾客,于是君子党不得聚集,意见不能交流,最后产生分析。原来是防止吕夷简的,事实证明人家吕夷简是真的致仕,自己多此一举,反而成了害处。
“希文一去,新政已开始倒塌,朝堂也必然重组,诸君当中,有彦国兄与君谟兄在此,恐怕一些人攻击。故此,我将晦叔喊来,他不仅与我一道学习,也是申公最器重的儿子,有他做纽带,记录证明,各位便少了许多嫌疑。”
曾公亮与张方平脸上松了一口气。有备而来,就不怕了。
“但诸位,可曾看到,仅是宴客,我便思考这么多。何如国家?”
富弼低下头,不言。
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这几人与郑朗关系都算是比较好的,也可以称为朋友,而且姓格温和。例如富弼与蔡襄,看到君子党执政,很开心,随后发现不对,说的话越来越少了。毕竟这种躁进的改革,也不符合他们的思想观念。郑朗更不喜欢躁进。
“彦国兄,我说过要为国家保留改革希望,所以一直没有插足你们的事。有没有效果,君可以自己反思。”
因为郑朗没有插手,“小人党”不会反对郑朗的法令,以免自找没趣。希望便在此……富弼喟然长叹,说道:“思虑之深远,吾不如行知也。”
郑朗一笑,也不是思虑深远,站的角度不同,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差的仅是细节把握能力,这段时间在中书勘磨,反而是一件好事。又说道:“这件事消停一下,过几年我从契丹回来,还会发起改革,但不是诸君的改革。”
这几人那一个不是聪明过人的,一听眼睛就亮了。
想改革,最少得找帮手,赵祯对郑朗的载培与世共睹的,几年后必为首相。想改革,想做首相,必须重新组合一套班子,这次聚会意义非同小可。
其实若干年后,对这些聚会记载得十分隆重,称之为樊楼嘉会。用了一个嘉来形容。
“再说新政,天下搔动纷纷,但近年余,可如一个三白渠?”
去年干旱,三白渠没有得力。今年陕西风调雨顺,三白渠终于派上用场,不仅是三白渠,还有陆续交还给百姓的屯田营田,庞籍、范仲淹、韩琦作为地方大员,皆能称得上绝对的能吏,郑朗做,他们也在做,前后开出五万顷开外的耕地。秋收开始,开始收割。消息传到京城,君臣皆喜。有了这五万顷耕地,再坏收成也有一个五六百石粮食,最少能使两三百万人不愁粮食供给。若是象这样的丰年,陕西粮食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节余怕是不能,郑朗收留了一些西夏百姓,以后还会继续打算收留。陕西本来就缺粮,兵士增加,为了御寒多喝酒,想余粮大约不可能。然而大量牲畜涌入,只要不旱情爆发,陕西就不用其他地方供应粮食。这一年得节余多少钱?
欧阳修抢功,说是多得仲淹之力。
王拱辰毫不客气地站出来反驳,说是三白渠力排众议,乃是郑朗首倡,夏竦计划,范仲淹仅因为善长水利,后来邀请加入,共同谋划,即便有功,也远远不及郑夏二人。
也不能这样说,当初很不容易的,到处缺钱用,动用巨款兴修三白渠,不仅有郑朗与夏竦的功劳,范仲淹与韩琦力排众议,这才逐步落实下去。大家都有功。
但王拱辰还能给范仲淹翻身的机会?
富弼更不能回答。
“彦国兄,可明白我的意思,你们改革之初用心是良苦的,可假大空,没有落实到实处,虽兴师动众,却造成效果不及一个小小的三白渠。”
樊小娘子已经走进来,一一施礼,郑朗看着她,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诸位,今天难得相聚一堂,须尽兴相欢。”
富弼说道:“行知,我那有欢的心情?”
“错,马上便让你有欢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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