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奉天殿的路上。
王诚小心翼翼跟在后边,时不时抬首看一眼这位新皇帝,心中说不出的好奇。
听说这位新皇帝扬刀跃马,亲自上阵杀敌,对阵凶恶似虎的瓦剌人如同砍瓜切菜。
不知是军中妄传,还是真的。
正在他抬首偷窥时,朱棣忽然问道:“杨荣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还活着吗?”
似随意间但却十分凌厉的眼神,使得王诚浑身一颤。
宫人窥视圣颜乃是大罪,王诚心下不住后悔,听见皇帝话中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当即便是松了口气。
他也根本没注意到朱棣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粗话,只顾着连忙回道:“陛下,杨阁老在正统五年时致仕归去,经过杭州时病逝了。”
从前老是叫他老不死的,现在他真的死了。
朱棣轻轻嗯了一声,显得有些轻描淡写,继续向前踱步,一边问道:“那朝廷给他赠的什么,谥的什么?”
“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谥文敏。”王诚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说完便只是小心的跟着。
不多问,不多说。
朱棣喜欢这样聪明的太监,当年下西洋的郑和便是如此。
“经纬天地曰文,应事有功曰敏,不错。”朱棣对杨荣的身后事略微满意,也不再多问,只是说:
“你不是想为朕做事吗,朕给你个差,办好了,朕有重赏。”
王诚连忙说道:“陛下吩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奴婢也一定给陛下办到!”
“哈哈哈。”朱棣朗声大笑:“朕不要你去上刀山,也不用你下油锅,朕要你去一趟东厂,让他们替朕查点事儿。”
东厂,这是一个凶名赫赫、臭名远扬的衙门。
说它凶名赫赫,是因为东厂抓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皇帝的一道谕令。
说它臭名远扬,那是因为朱棣当初设立它只是因为监视建文旧臣、党同伐异,当年利用东厂,朱棣戳破了不知多少腐儒那冠冕堂皇的嘴脸。
三十年前,东厂是朱棣的耳目,更是藏在暗中的匕首。
这次重生以后,朱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利用东厂做点事儿,给孙若微那个妖后一个下马威,试探一下虚实。
让她知道知道,就算她费尽心机做了太后,这天下到底还是我朱家的虚实。
王诚闻言,却是面露难色,“陛下,现在的东厂是由金大裆暂领的,奴婢怕插不了手。”
“你就说是朕的意思,这还不行?”朱棣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
王诚有些心虚,叫屈道:“陛下,您就别为难奴婢了,金大裆那边儿与慈宁宫走得近,奴婢去了只会丢您的脸。”
朱棣缓缓点头。
看来自己驾崩以后,就连东厂的规矩也改了,从前自己只是让心腹太监统领,东厂的话语权依旧在皇帝手里。
东厂如此机要的衙门,朱棣自然是要一直捏在手里的。
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让孙若微这个妖后联合官宦把控住了,统领东厂的太监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了。
照这样下去,文臣全无制衡只会越坐越大,这群酸臭腐儒还不得把我朱家皇帝的天灵盖都给骂飞了?
我的好重孙子,这些年来,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
朱棣的眼神渐渐阴冷下去,照这样看来,这个所谓的金大裆若不能拉拢,就势必要除掉才行。
自己刚刚回来,做事不宜大张旗鼓,拿回东厂的事还是先放一放,以解决瓦剌的燃眉之急为主。
朱棣不再多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