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朝臣们也都没闲着。
大家都对景泰皇帝的这种态度十分意外,本来很多有心之人的想法是一旦他露出不愿意的神色,就会大书特书。
然后散朝,再令门生故旧大肆宣扬,这样一来,就算景泰不想接回太上皇,那也是不行了。
问题是,景泰皇帝根本没有半点的犹豫,居然欣然接受了!
这就导致很多人的计划无法实施,皇帝根本没有有一点儿拒绝的意思,而是在当天就定下了去往瓦剌的使臣,也就是王诚。
而且出发的日期,就在明天,足以见得其兄弟和睦之情,以及景泰皇帝如今其实并不是一个贪恋皇位的人。
当然,这是景泰皇帝故意要给外面看的,其真实想法如何,朝臣们恐怕清楚得很。
如果朱祁玉真的如奉天殿上表现的那般无欲无求,那又是大兴政变,又是西苑阅兵、拉拢勋贵的,都是为了什么?
很显然,这个皇帝在演戏。
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这个年代就是看谁演得像,起码那一日朝会上,朱棣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可寻。
王诚是何许人也?
那是景泰皇帝一手提拔的心腹,其依托于皇权,先利用政变软禁了司礼监的前任二笔金英,如今更是架空了司礼监的掌印兴安。
王诚如今虽然只是司礼监的次笔,却已俨然成为如今内廷的一把手了。
派这样的人去接太上皇,足以见得景泰皇帝并非是真心想把人接回来,而是瓦剌来使不同于内部朝议,不得不去。
而王诚,也知晓此事的利害关系,仔细品味了朱棣在朝堂上的每一个字,事后并没有选择回到乾清宫,而是直接去了北镇抚司。
深夜,月下。
北镇抚司大堂。
正在坐班的锦衣卫千户卢忠,正身着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威武的身姿。
却是在铜镜的一角,见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王、王公公?”
“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倒茶!”
卢忠连忙放下姿态,将王诚接到了大堂,并且指挥几名心腹校尉端茶递水,化身小迷弟。
他可是记得,自己能有今日的飞黄腾达,与眼前这位内廷大裆在皇帝面前的举荐脱不开关系。
校尉们送上了茶水,王诚小酌一口。
见状,卢忠明白了他的意思,澹澹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官和王公公有重要的桉子要谈。”
王诚放下茶盏,缓声道:“千户可是知道今日上午朝会时发生的事吗?”
“回公公的话,知道,怎么不知道!“卢忠笑道:“这件事早在京城传开了,各大衙门午时就接到消息,都说陛下圣明、不恋权位!”
“那千户觉得呢?”王诚眼眸一紧。
卢忠微怔,随后道:“卑职觉得,陛下该是另有吩咐,公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卑职谨候命。”
“好,是个聪明人,那咱家就直说了。”
王诚站起身,来到门边向外瞅了瞅,随后缓缓走回来说道:“陛下派咱家作使臣,到瓦剌去看看太上皇过得如何。”
“过得如何…这…”卢忠仔细琢磨一番,疑惑道:“卑职有些不懂,还请公公赐教,卑职洗耳恭听!”
“不懂就好。”王诚坐了回去,冷笑一声:“陛下在朝会上的原话是,叫咱到瓦剌看看,太上皇过得好不好,那也先有无送还之诚。”
“咱家准备带着你,你有心为皇爷效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