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众人都在为石璞的这个前工部尚书默哀。
本来任期内没什么事,都好好儿的辞职回家养老去了,却没想到,几年前的事儿发了,又把他抓回去了。
这样看来,就算是你致仕退休了,也还不是算绝对的安全啊!
其实朱棣这样做多少有点不近人情了,一般来说,明代官员致仕回家,除非大事都是免于责难的。
像是黄河决堤、改道这种事,从永乐年开始就年年有,年年修,也没见到过说哪年是真把这当回事儿要惩处主事官员的。
何况好歹那也是一部之长,把他处置了,当年那批的官员怎么办,不也都是人心惶惶?
对此,朱棣倒没什么顾虑,人心惶惶那好办,把惶惶的都抓了,留下那些不惶惶的,岂不就没人惶惶了?
这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六部尚书及内阁阁老们,都是没人敢大声吭气了。
尤其是现任的工部尚书江渊,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这事儿总归是工部的责任,皇帝如真要清算,他也跑不了。
“江爱卿。”
朱棣忽然看过来,只三个字,便直接把江渊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刚才和商辂倚老卖老嘴臭的功夫全然不见。
“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朱棣笑着问道。
江渊额头上冷汗直冒,道:“臣、臣有罪!”
朱棣明知故问,就是故意吓唬人。
“什么罪?”
“臣有失察之罪,历年黄河修缮,皆由臣部主事,如今黄河水灾,为祸百姓,臣有罪过!”江渊连连磕头。
“爱卿能如此想法,朕心甚慰啊!”出乎他意料的是,朱棣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微笑说道:
“你且起来,这次黄河水患,还需要将那石璞绑缚回京,严加审问,看他到底是贪污渎职,还是腐败不法。”
“无论如何,怪不到爱卿的头上。”
皇帝如此说法,让江渊稍稍安心。
刚松了口气,他的心又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忙道:“陛下所言极是!前工部之事,臣回部堂后一定详细查验,报呈乾清宫…”
孺子可教也。
朱棣颔首道:“至于如何救济灾民,诸卿家还是在今夜就议定一个章程出来,拖延一夜,便有多少的灾民死伤。”
“这些,诸卿可是知晓?”
众人立即俯身道:“臣等知晓。”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随即出列,高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黄河改道,淹没甚重,当对灾民从优抚恤,减免受灾最重的开封府税赋,以安人心。”
“准奏,详细章程如何?”朱棣问道。
王文继续说道:“陛下圣明,视如今开封府水灾之重,起码该免除来年三成税赋,才可以使百姓安定,回居乐业。”
“朕以为不然,朕要减免河南全省三成税赋,并免开封府今年一年的税赋,已经征收的,由地方官府发往乡里。”
“诸卿以为如何?”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吃惊不已,议论纷纷。
说实话,大家都不是什么小白,多少能猜到皇帝这次亲自来签押房的意思,反正肯定不是和一开始说的那样,批完奏本闲着没事遛弯过来的。
借助天灾施仁政于百姓,这是最基本收拢人心的操作,谁还不懂?
理解,都理解。
本来户部也都想好了,要是皇帝真同意了王文的说法,站出来弱弱抵抗两声,卖个面子也就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