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谦一脸怒气,曹吉祥自然也知道,这位主现在招惹不得,连忙说道:“你在这里顶着,咱家司设监还有事。”
“有事?”汪直一愣。
司设监就是个干杂活的地方,能有什么事,这货估计就是怕触怒于谦所以躲了。
毕竟是顶头上司,汪直虽然心里很鄙视,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于谦朝这里接近。
他迎上去,谄媚笑道:“于少保怎么来了,陛下召见于少保了吗?”
“没召见,我是自己来的。”这里毕竟是乾清宫外,于谦闯到这里来,也还是恢复了些许的理智,愤怒逐渐占了下风。
他微微一顿,说道:“请通禀一声,就说兵部尚书于谦,求见陛下。”
汪直也对于谦的样子颇为吃惊,刚才还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转眼间又气息如常,真不愧是举世闻名的于少保啊。
在于谦面前,汪直自是不敢放肆,也连忙说道:“烦请于少保进殿等待,奴婢这就去问陛下。”
说完,便领着于谦走进乾清宫,安置在用于待客的乾清殿。
走入乾清殿,于谦在等候的时候,也逐渐静气凝神,意识到方才自己一路闯进来的举动,颇有些僭越之举了。
他深呼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朱棣此刻正在西暖阁批阅今日的奏本,听见汪直说的,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反倒是笑了。
过了一会儿,方放下朱笔,无奈道:“好吧,你叫于谦进来吧,你们都出去,朕要与这位国朝的柱国之臣单独谈谈。”
汪直躬身道了声遵旨,便甩手示意周围侍奉的宫娥、太监们出去,随后走到乾清殿内,柔声道:
“于大人,陛下召见。”
于谦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由于一路疾行而有些凌乱的衣衫,走入暖阁,行礼说道:“臣兵部尚书于谦,参见陛下。”
“免礼。”朱棣仍旧在垂头批阅奏疏,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坐那吧,你可是个大忙人啊!”
“让朕猜猜,你来找朕,是为了朕下旨捉拿王竑的事吧?”
于谦说道:“是为此事,敢问陛下,王竑所犯何罪?”
“你和王竑是至交,可你真的了解他吗?”朱棣将奏疏翻了一篇,垂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知不知道。”
“臣知道,臣今日来此,不是为与王竑是至交,为的是朝廷礼法纲常。”于谦正色说道。
若是旁人,朱棣可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说这话的是于谦,朱棣手中朱笔一顿,缓缓抬眸,道:
“知道了,你是来劝谏的。”
“是。”于谦伏拜道:“臣是来劝谏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莫要重蹈商纣覆辙!我大明,再经历不起一次变故了!”
朱棣看着于谦,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于谦,朕还很高兴,这满朝文武,都是表面对朕阿谀奉承,暗地对朕百般诋毁的人。”
“你是第一个来乾清宫劝谏的朝廷重臣,你没有拿朕与沂王相比,朕很欣慰。”
于谦面色如常,并未因为朱棣的赞许而变动丝毫,说道:“臣谢过陛下,但臣还是要劝谏。”
“朕不拦着你劝谏,可是朕能不能先劝你两句?”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