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彰德府赵王府内,朱瞻塙正在大发雷霆。
朱棣的做法很明显是没把河南的地主阶级当回事儿,折亩法说白了,就是在薅地主们的羊毛,去补贴给朝廷这次免税、减税造成的亏空。
而朱瞻塙作为朱高燧的儿子,虽然没有继承到他爹那种左右逢源的本领,却也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作为本地最大的地主,朱瞻塙知道自己在这次河南复行折亩法的重要性,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赵王府是绝对斗不过朝廷的。
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也早就传到河南了。
襄王朱瞻墡被调到京城,开了一个以宗藩执掌宗人府的先例,对于这位曾经两度监国的皇五叔执掌宗人府,宗亲们实际上都没有话说。
朱瞻墡虽然不如仁宗皇帝朱高炽那样到处留“情”,宗亲之中却也有相当多的人受过他的恩惠。
上次岷藩闹的那事儿,全国的宗亲都在关注着呢,朝廷的屁股,襄王的屁股,到底往哪头拐,心里都和明镜一样。
朱棣对岷藩的处置,以及襄王朱瞻墡的立场,无一不说明了问题。
也就是说,当今皇帝,其实对犯了事儿的王爷还是多少有些包庇之情的,赵王朱瞻塙就是根据这个,打算给赵藩再搞点甜头出来。
所以对于眼前这帮来找自己出面的地主们,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诸位都放心吧,管不了整个河南,彰德府这地界,却还是我赵王府说了算的,那商辂又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他来管我的王庄?”
闻言,聚齐于此的地主们,这才算是纷纷松了口气。
“王爷如此说,我等便放心了,眼下治水与折亩并行,我们诸位世家,又要协助官府,赈济灾民,又要补缴历年欠款,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有人犹豫再三,说道:“王爷,有句话,小人们不知当讲不当讲,正是涉及朝廷派来河南行折亩法的商阁老的……”
“什么事?”朱瞻塙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人咬牙说道:“小的们在开封府有不少线人,他们都回信,说是那商辂欲要以王爷的庄田为先,以震慑河南宗亲。”
有人立即附和:“是啊,那商辂仗着有朝廷撑腰,有陛下撑腰,不将我等不放在眼中,就连王爷也敢欺辱,王爷宽宏大量,我等却是看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朱瞻塙直接站了起来,思虑片刻,冷笑道:“姓罗的,你莫不是在欺瞒本王吧?”
“就算要折本王的田庄,也该是宗人府来人,商辂有什么资格管?”
被指出来那人,便是彰德府本地,除了赵王府以外最大的地主罗家的家主罗平安,他立马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
“用咱们的行话讲,那天家下来的阁老,都是天上的人物,在本地待不了多久,可王爷您却是咱们彰德府的龙王爷,是咱们的天!””
“王爷,小的纵然就是有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啊!”
“哼,行了,你起来吧。”朱瞻塙摆摆手,坐下来冷哼一声,道:“本王倒还不信了,我还没找他,他倒先来找我的麻烦?”
送走了这帮地主,朱瞻塙蹙眉道:“老高,你觉得这帮家伙说的是真的吗,那商辂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被唤做老高的这个,是赵王府附属长吏司的长吏,官职不大,走出了这个王府,他还不如彰德府的一个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