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有两个常见姓氏,一为白姓,二为越姓。
前者象征玉兔一族的模样,它们的毛发雪白浓密,哪怕经常剃毛,这特征还是非常清晰。
后来自越野兔,是对祖先的纪念与崇拜。
连环凶杀桉的犯人叫越牧。
白丁认识它。
越牧是那种受大家喜爱的兔人,它身高马大,声音爽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个人魅力。如果有人爆发了冲突,它总愿意去调节,大家也愿意听它的劝解。
如果说白丁是玉兔之耻,那越牧就是玉兔在人们心目中应有的模样。
在水晶城的时候,越牧也帮过白丁不少。
“这些果酱也快烂掉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商店的老板送了我不少土豆,你也尝尝,不过不要太期待会很好吃。”
“能喝酒吗?来点?”
“不要怕,谁揍你的?给我说,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
在水晶城,越牧就是玉兔中的大哥。
白丁从没想过,再次与它见面却是在萨尼罗的监狱里。
方方正正的石室内,越牧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宽厚的连枷束缚让它原地起身都非常困难。
不过越牧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露出牙龈的雪白门牙显得很有亲和力。
“好久不见,阿丁。”
白丁说:“好久不见。”
现在的白丁已经不是水晶城那个迷茫而青色跑兔,它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采风员,采访参与了壳人部落的解体,也跟踪报道了不少危险事件。
“今天我来,是作为沙城邸报馆的采风员,来对你进行正式的采访。”
白丁表明身份:“所以,接下来我就直入主题了。”
“好啊,你也变成了一号人物了,很好,玉兔一族看来是有出路的。”
对方笑了笑:“那么你问吧。”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你最早在水晶城已经买下了一座牧场,一家饭店,在当地名声很好,为什么突然就搬到了萨尼罗?”
白丁手拿记录本,看向对方那双红色的眼睛。
“搬家的原因无非两个,奔前途,避灾祸。”
越牧活动了一下手腕,铁链发出哐哐的声响。
“我离开水晶城和你的理由是一样的,那座城市对我而言已经没有路走了。”
白丁用炭笔在纸上记录,继续询问:“是因为牧场和饭店的经营问题吗?”
“不。”
对方摇头:“牧场的牛羊没病没灾,饭店的生意虽然算不上火爆,但也有一点薄利。问题在于,玉兔族人。”
“族人?”
越牧脸上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如果你查过,应该也知道。水晶城里,玉兔的事基本上都会找我,谁落难了,谁饿肚子了,谁被欺负了,谁犯事了,都会找我。”
白丁也是亲历者。
在水晶城,越牧的确是一名可靠大哥。
“如果我只要考虑自己一个人的生活,那很容易。但在水晶城,有很多玉兔都要仰仗我让它们能吃上饭,得到一份工作。仅仅是一座牧场,一个饭店,无法承担这么重的负担。”
越牧鼻子动了动:“你带了酒?不拿出来给我喝两口?”
白丁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木壶,递给了对方:“原本是禁止携带外来物品入内的,我想了很多办法,才让守卫同意。”
“哈哈哈,过去胆小怕事的阿丁,现在也变得很有主意了。”
越牧费力地抓住木壶,用兔牙咬开木塞,仰头喝了一口。
“很多事都在变,好在麦酒总是没有变,还是那个味道,真好啊。”
越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水晶城里,大家对我期待太高,这种期待会不断加重,没有尽头。所以我最后将家产变卖后,去了萨尼罗,想过上平静简单的生活。”
“在萨尼罗,我过了两年很好的日子,那是一座族裔众多的混居城市,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享受悠闲的生活……每天晒晒太阳,钓钓鱼,种种地,靠着我那一点积蓄,这样生活能持续很久。”
它脸上的笑容变得萧索。
“然后,它们又找到了我。”
“水晶城的大伙儿又纷纷过来投奔我,认我当大哥。阿丁,你能想象吗?原本安安静静种着地,有一天跑来一群人,大喊大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大伙儿都听你的。”
白丁迅速记录着,心里感叹。
没想到过于出色也会惹来麻烦。
“你应该也知道,玉兔一族向来有一个大问题。大家很难彼此服气,经常有内部争斗,所以整个族群的力量非常分散。”
越牧把玩着手里的木塞:“要解决玉兔一族的就业与生存难题,就必须将大家粘合起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但没想到,最终还得我来做这件事。”
“在萨尼罗有超凡工会。工会能提供不少工作机会,这原本能解决玉兔一族的问题。我们考虑了很多麻烦,但事实上大多数都不是问题,我们只忽略了一个问题。”
“自己人。”
它咧嘴一笑:“给我们造成了最大危险的,是萨尼罗当地的玉兔。它们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并且通过各种方式故意找茬,玉兔一族内部的斗殴就没停过,以白捡那4兄弟为首的一伙儿直接要求我们定期上贡,否则就滚出去。”
白丁听得心里一沉。
在外界眼里,玉兔一族是吃素的壮士,是会为弱者发声的英雄后裔。但玉兔争强斗狠的个性,在内部非常严重。
“后来就一直在火并。”
越牧轻声说:“我骑虎难下。不论走到哪,所有人眼里,我就是这群人的头儿,萨尼罗的城卫军找我谈,治安所也对我打招呼让我约束手下,市长查普曼也和我商议……你看,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玉兔的头儿,这件事就变成了真的。”
“再后来,外地玉兔和本地群体冲突越来越严重……死的那4兄弟都是本地流氓团体的头目,和这个大背景是脱不开干系的。”
白丁顺势问:“所以你杀了白捡它们?”
“不,不是我。”
越牧摇头:“我没杀人,也没杀它们。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那天晕晕乎乎的睡了很久,然后城卫军就冲进来将我以杀人罪抓起来,在我屋里还发现了白捡的尸体。比对之后,还发现我的毛发留在现场,染了死者的血迹……”
“阿丁,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明真相,替我洗脱罪名。”
……
听了白丁转述的情况,亚兹丹反问:“你相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