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现在已经是五点十分，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赵恒来到了手术室休息间。 本来赵恒是想要找老师高军聊一下的，但是高军今天似乎很忙的样子，好像是去部里开会了。 自从高军正式成为麻醉和围手术期中心的主任，他的时间安排，自然每天都是非常紧凑的。 之前赵恒还可以时不时的找也聊聊，但是现在，高军是难得有那种闲暇时间坐下来喝茶聊天了，作为一个高级别的医学中心，主任要负责的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无比庞杂。 到了手术室，赵恒路过之处，以前和他一起工作的器械配台们，都是十分艳羡的看着赵恒。 大家一开始都是做器械配台的，现在赵恒算是出头了，但是他们还是在十分苦逼的。 “赵主任。 ” 赵恒刚刚走进手术室休息间，就听到一个显得十分恭敬的声音。 这一看，王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赵恒的跟前，身体还略微前倾，就好像随时要鞠躬一样，十分的恭敬。 本来王超和赵恒就是大学同学，两人还是一起到东方应聘做器械配台的。 两人之前的关系还不错，赵恒还鼓励王超考麻醉师的执照，然后来麻醉和围手术期中心工作呢。 但这麻醉师执照，对于赵恒来说，那是非常简单的，但是对于王超来说，难度却非常的大，而且下一次的考试，得在下半年末了，所以这半年，赵恒也不可能直接将王超调到麻醉和围手术期中心工作。 就算他力排众议将王超调去了，王超估计暂时也没有这个能力待下去。 不过，听到这声“赵主任”，赵恒就知道，他和王超这个老同学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面对曾经的老同学现在却如此的恭敬，赵恒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之间有点沉默了，片刻以后，赵恒才问道：“麻醉师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点难。 ” 吭哧了一下，王超有些羞赧的说道。 本来执业医师的考试，就够难的了，但是这麻醉师的考试，就像是执业医师的升级版，难的不是一星半点。 执业医师考试，还有模板可循，刷题多了就能过。 但是麻醉师考试，基本上就是考实际的运用，要是一点临床相关麻醉经验都没有的话，要通过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王超现在做的是器械配台，他哪里来的临床麻醉经验。 “再加把劲。” 看到王超的样子，赵恒就感觉他准备的不是那么理想，只能说道。 “恭喜你啊，老同学，你是东方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了。” 王超有些唏嘘的说道。 都是同学，在大学的时候，赵恒只是比他强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现在的两人的差距，不啻天渊。 赵恒不仅事业有成，还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大美女、家里还有钱的女朋友，而他王超呢，事业就不必说了，做的是最底层的器械配台，喜欢门诊的一个前台小护士已经很久了，但是人家理都不理他的。 说完这句恭喜，王超有些暗然的出了休息室。 看到王超暗然离开的背影，赵恒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等许曼妮换了衣服出来，看到赵恒有些唏嘘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看你有点不高兴？” “没什么，走吧，晚上约了病区的，一起庆祝下。” 赵恒说道。 从休息室出来，许曼妮忽然说道：“其实你的那个同学王超，还是挺努力的，我听说但凡有点休息时间，他都在看麻醉师考试的书。” “现在内卷太严重了。” 赵恒有些喟叹的说道。 内卷化（involution），这是一个译词，又译为“过密化”，本来是用在农业中，指“农民在人口压力下不断增加水稻种植过程中的劳动投入，以获得较高的产量。然而，劳动的超密集投入并未带来产出的成立增长，出现了单位劳动边际报酬的递减，即过密化现象。” 这么说可能有点太理论化，那么举个例子。 举例来说，全国来说，无论是百强县还是各省市的龙头医院，都有大量的临时工，不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招人需求不那么的明显，而因为经济和发展空间因素，人员不断聚集，挤破头要进这类医院，造成了岗位少，应聘人多的现象。 所以，学历要求水涨船高。 再说简单一些，就比如说，现在要招一个高校的校医，有编制，月薪8000，子女有上学政策，工作简单只要能掌握常见病多发病的基本诊断和治疗就可以，再说直白一点，就是看看感冒发烧拉肚子。 本来就临床医学的设置来说，招聘一个本科医学毕业生，已经足够胜任这份工作了。 但一下子就来了几百人报名，不仅有本科，还有研究生和博士，而且还是名校毕业。 那么校方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于是就把本来的只招聘本科的要求改成：研究生学历及以上，要求本硕博均双一流，年龄不得超过35岁，本地人优先。 改成这要求，还能剩下几十个。 那么就再把各种条件筛一遍，找出最好的那个，这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就这么选出来的人，从学历和能力来说，起码能胜任三甲医院的工作。 但最大的问题是：作为校医，大多数时候，就只是给学生开感冒药的啊！ “麻醉是新兴学科，只要能考过了，拿到证的话，其实还是可以的，不像是其他的专业，现在人实在是太多了。” 许曼妮说道。 现在赵恒上去了，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肯定是不能单打独斗的，这王超是赵恒的老同学，所以许曼妮认为是可以帮到赵恒的。 但东方医院的要求太高，所以就算有心拉一把老同学，也要等这个王超具备最基本的条件。 晚上十点，聚会完的赵恒和许曼妮来到了她的住处。 新房子虽然签了合同，但后面的手续还有好些，而且许曼妮也不是很喜欢那些家具，所以在签合同的时候，这些家具被排除在外了。 本来也不缺钱，虽然说那些家具都是意大利进口，但许曼妮肯定是要买自己喜欢的家具的。 进了门，换了拖鞋，赵恒和许曼妮一起靠在沙发上。 “你那边也快了吧？” 赵恒对依偎在他身上的许曼妮问道。 虽然是姐姐，但是在家里的时候，许曼妮还是很温柔的。 “我听说丁敏君好像搭上了点什么关系，你那边没问题吧？。” 这事情，赵恒自然是听田真说的。 “我能有什么问题，丁敏君搭上的那人我知道，是一个小科长，还影响不到医院任免上来，我估计丁敏君也是被人家给玩了。” 许曼妮摇摇头说道。 丁敏君长的也算漂亮，再加上护士这个职业，在有些男人眼中，是天然的情人。 “什么叫给人玩了。 ” 赵恒听见“玩”这个字眼，就有点牙疼的感觉。 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 还不知道是谁玩谁呢！ “就是字面意思，有些男人特别喜欢找护士，还不是找了做老婆。” 许曼妮毫不避讳的说道。 她是手术室的器械护士，和那些只能打针铺床的护士自然是不一样的，但是在大众看来，那也是差不多。 特殊的行业，自然是有特殊的魅力。 至于说有些男人对护士的喜欢，恐怕也是受了本子一些不良电影的影响。 本来就是正正常常的一个职业，现在被搞的让人用有色眼镜去看了。 而且有些人喜欢乱搞，是和人有关，跟职业有什么关系。 护士的工作又苦又累还受气。 “教职的事情，我和叔叔说了，等聘上护士长，晋了职称，过个一两年就可以了。” 许曼妮又说道，和赵恒说过的事情，她也是放在心上的。 等她聘上护士长，过个一两年，这资历和职称都起来了，去找个大学护理系任教职的话，那起码也是个副教授的级别，在不是那么有名的医科大学护理系，东方医院的护士长，也就是主任护师这个职称的，去了是可以当教授的。 “弄个教职是要轻松一些，其实以你的条件，根本就不用在医院这么拼。” 赵恒也是点点头，大学的教授自然也会很闲，但是比起医院，那就是天上地下了。 更何况，大学是有寒暑假的，周末家假日也是正常休息，对于女性来说，大学老师这个工作的性价比是非常高的。 地位高，待遇好，而且休息时间也多，体体面面的。 “在大学要上去比在医院更难，我在医院聘上护士长，再去大学，就属于弯道超车。” 许曼妮笑了笑说道。 有条件的人，自然是有多种选择的，总归只要上到一定的程度，那都是可以互通的。 就像赵恒，他在博雅医学院和燕京大学，现在都挂了研究生，恐怕等他研究出一些成果来，到时候直接成为博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许曼妮，在她选择学习护理的时候，她的叔叔，也就是手术室的主任许闻强，就已经将后续给她安排好了。 一样的护士，田真和孙莉这种，估计也只能一辈子在医院当护士了，以后无非就是资历老一些，经验丰富一些而已。 再有什么大的发展，就很难了。 而许曼妮，以后去了医科大学护理系任教，从副教授，可以升级为教授，以后甚至可以当系主任，这就完全不是一个发展路线了。 “那许主任给你安排个哪个大学？” 赵恒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博雅医学院了，你以为能安排燕京大学啊。” 许曼妮笑着说道。 “博雅医学院也挺好，和我们医院属于是深度合作关系，而且离我们新买的房子还很近。” 赵恒想了想说道。 燕京大学医学院，那基本上不用想了，虽然在医学专业上来说，燕京大学医学院和博雅医学院是差不多的水平，但谁让燕京大学的级别太高了呢。 要在燕京大学里面任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怎么样？当了领导的感觉还可以吧？” 许曼妮又笑了笑问道。 她是看着赵恒成长起来了，当然了，现在她最庆幸的，就是当时抓住了机会，和赵恒在一起。 要是换了现在，就说不一定了。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要说感觉的话，那就是可以对你指手画脚的人减少了，工作上来说，事情反而是更多了。” 赵恒说道。 医院的领导不同其他，毕竟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领导也要带着干业务的。 要是其他行业，作为领导，只要会动嘴就可以了。 赵恒不是那种特别官迷的人，但作为一个男人，能够当领导的话，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就说他现在，虽然只是麻醉和围手术期中心的副主任，但高军实在是太忙了，除了一些需要两个人一起决定的事情，大多数的事情，其实赵恒都能决定。 至于说安排个实习生、规培生或者是进修医生，甚至是安排手术，这些统统都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了，赵恒在手术室，还有各个手术科室，面子还是很大的。 “你毕竟没这个经验，专业上我不担心，不过管理上的事情，你多问问老高，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的。” 许曼妮嘱咐赵恒说道。 高军也算是二代了，不过他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了大学，然后又成为了麻醉科的业务骨干，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基础，他才能如此迅速的从副主任称为主任。 不然的话，很多的副主任，一辈子都没能从副主任走到主任这一步，差这一步，有时候就是一辈子。 “我明白。” 赵恒点点头。 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都十点了，不如我们休息了？” 许曼妮嫣然含笑说道。 她现在换的是白色镂空睡裙，这一套，是她特别买的，当然也是问过专业人士的。 有人说过，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花在家里多了，在外面，自然就是没有那个多余的想法了。 对于这一点，许曼妮深以为然。 当然了，她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许曼妮发现，和赵恒在一起，第二天她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很好，这也算是一种有益的运动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