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剑秋和阿斯特出现在圣菲附近的时候,已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此时是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道路两旁的杂草早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和土的颜色融为一体。北太平洋的风吹不过洛基山,干旱少雨的新墨西哥州荒原已然进入了深秋。
“陈先生,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太累了,吃不好也睡不好。”阿斯特一脸沮丧。
这一个星期的风吹日晒,让这位细皮嫩肉的富家少爷吃尽了苦头,他的皮肤变成了黑黄色,干巴巴地开了裂,头发乱糟糟的,和干草一样。
他从小到大,从未超过三天不洗澡,可到目前为止,除了嘴唇,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有快整整十天没有沾水了。
可在前面的黑萝卜却没有停的意思,陈剑秋“贴心”的话也传了过来:
“阿斯特少爷,你失踪应该已经有十来天了,家里的长辈一定非常着急,所以我们还是要快一点。”
阿斯特都快哭出来了:“你可以直接把我交给巡警或者当地的治安官啊!有人的地方就成啊!钱我肯定会想办法送给你们的!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
陈剑秋摇了摇头:“看来少爷你还是不太清楚新墨西哥州的情况啊,这里几十年前才归了美利坚,不过好像联邦的大爷们都不太上心。”
“这里除了印第安人,就是强盗、骗子,还有赌棍,我实在是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安全地把你送到。这样我放心。”陈剑秋转过头,对着阿斯特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阿斯特无奈至极,他终于明白陈剑秋为啥对他如此放心,还专门找了一匹马供他单独骑乘。
这一路上任凭自己怎么想法设法逃跑,都被这个没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年轻人一眼看穿,然后轻描澹写地让自己吃尽苦头。
沿途的路人已经越来越多,看样子,离圣菲也已经不远了。
而此时,人在圣菲城中的管家,却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阿斯特四世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了,到现在生死未知,可自己寄予厚望的那两个赏金猎人,却一直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圣菲,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天早上,他实在忍不住了,冲进了哈尼夫下榻旅馆的房间。
“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找我家少爷?!”管家强忍住自己的怒气,维持着自己绅士的样子,对着正在桌子边抠手指的哈尼夫说道。
唐尼也从隔壁的房间走了过来,倚在门边上。
“快了!我在等线人给我回复消息。”哈尼夫澹定自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八天了!整整八天了!我的先生!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怎么跟我家老爷交待!”管家有点压不住火了。
“快了,快了,新墨西哥州这么大,环境这么复杂,我的线人已经快要取得阶段性成果了。”哈尼夫解释道。
管家的脾气再好也顶不住了,他冲着哈尼夫吼道:“你们现在立刻就去给我行动,听懂了没有!立刻!马上!否则,你们这两个骗子就等着吃官司吧!”
“别忘了,你们现在住的房间的钱,是预支了酬金的!”管家丢下了一句话便摔门而出。
门口的唐尼侧身让开管家,转头注视着他匆匆走出旅馆后,一熘小跑跑到了哈尼夫的身边。
“我去,师傅,我跟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居然在这里还有眼线啊!”唐尼说道,自打哈尼夫不让自己称呼他为“老大”之后,“师傅”就成了代替的称呼。
哈尼夫在透过窗子看着管家消失在街口之后,脸上的自信和澹定瞬间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脸愁容:
“我有个屁的眼线啊!西班牙语我都不会说!”
他站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装备,取下了挂在门口衣架的帽子:“走,我们出门转转去。”
哈尼夫其实原本是想去找陈剑秋来着,他早的计划是从后半截火车出轨的地方查起。
可第一天,他驾着马登上了圣菲城外的一个小土丘,看着城外无边无垠的荒野,顿时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