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浓回到青云殿时,身为君后的洛扶卿小憩刚刚苏醒。
二十五六岁的俊秀青年青丝披散,只着了一身单衣在内室倚着软塌执一卷旧书垂眸看着。不远处的香炉烟气袅袅,洛扶卿的样貌隐匿在烟雾之中有些朦胧。他的气质是柔和的,若放在前朝,必定能称得上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是渐浓么”低沉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洛扶卿一卷知道渐浓回来了。
渐浓躬身应是,等进了内室之后便汇报了自己近日的状况。
“身上的伤可是大好了”洛扶卿放下书卷温和地问道。
“已经大好,先前还去叩谢了恩人。”渐浓说道。
而洛扶卿被渐浓服侍多年,又怎会听不出渐浓的言下之意呢。
青年缓缓起身,乌发顺着肩膀垂落,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他坐在镜前,渐浓麻利地去了玉冠帮他盘发。
“是二殿下救了奴。”渐浓开口说道。
“原来是那孩子么”洛扶卿被提醒了之后恍然忆起,“说起来,那孩子今年也有十五岁了。”
“是啊。”渐浓手上的活计并未停止,边盘发边和洛扶卿聊到,“二殿下如今出落得很美,只是就如同幼时那样,瘦弱了些,性子内向了些。”
“改日你多送些补品去给她罢,从本宫的私库中出,当年的事情,终归是本宫对不住那孩子。”洛扶卿的眸中出现了懊恼的情绪。
渐浓闻言叹气,说道“公子当年已经尽力了,切莫自责。只是当年陛下固执了些,而公子当时也刚刚入宫,不好拂了陛下的意思。家主希望您做的,就是将大殿下养成。”
洛扶卿闻言,只苦涩叹气道“阿浓改日本宫去见见小二。”欲言又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彼时阿岫尚未有名字,洛扶卿寻到她时,一直都叫她小二,后来女帝随意在名笺上圈了一个“绣”字,洛扶卿最后提笔改成了“岫”字,女帝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默认了下来。
彼时话音刚落,云朝岚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洛扶卿便屏退下人,和云朝岚聊了聊近日的状况。
“母皇近日不知为何,开始着手拿初家开刀。”云朝岚将自己调查地东西递给了洛扶卿,“我总觉得母皇待那初墨禅不一般。”
洛扶卿面色淡淡,似乎对女帝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
“初家的事情阿岚你无需多虑,陛下要动初家,不过是动其他世家的一个引子,初家不过是顺手递上来的棋子。”洛扶卿说道,“你只需要谨记,护住洛家。”
云朝岚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是在外如此张扬的少年最终还是乖巧应是。
洛家,是他父后的家族,而如今的君后,算是他的小叔叔,也是他父后的嫡亲弟弟。
只因为他云朝岚并非女儿身,一个世家的荣耀似乎要在他这一代终止。
二人的谈话在结束之后,洛扶卿突然开口问道“近日你和小二走得很近”
云朝岚闻言,神色不变,只淡淡说道“先前瞧着她快死了,便救了一回,后来想着也算是有稀薄血缘的,就帮扶了一两次。”
“小二的事情,之后不要再插手,陛下不会乐意你同她亲近。”洛扶卿淡漠地说道。
云朝岚隐藏在袖袍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最终只是咬牙点头。前些日子因为阿岫的事情,顶撞了母皇,百越之事已毕,母皇已经想要回他手中的兵符,叔叔的警告亦是提醒。
少年人难得作出一副乖巧模样应是。
只是待少年出门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神色骤变,手中取了软鞭用力甩向侍从,精致漂亮的眉眼之间戾气横生。
“是哪个贱胚子把本宫和阿岫的事情让君后知道的”
软鞭划过半空,产生飒飒的破空声。
众人皆缄默不语。
云朝岚也不在意这群人的沉默。
他告诉自己需要忍耐,因为忍耐确实是有必要的。
把所有的一切从三皇女和四皇女手中夺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爬的够高,才能随心所欲。
阿岫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正在求着阿蛮帮她打一下铁片。
她最近弄了一个简易的蒸馏装置,需要不少铁片围成铁桶。
这个装置做出来之后,提纯烧酒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不过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阿岫的小身板着实抡不动这大铁锤。
无奈只能求阿蛮帮忙。
阿蛮还是一如既往地口是心非,先把阿岫说了一顿,后面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打铁。
就这样折腾了两三天,阿岫的蒸馏装置总算弄好,她支起一口大锅,放了许多烧酒在锅中,把装置架在了铁锅之上。
烧酒放在锅底,再取了纱布把装置上方密封,盖上一个更小的铁锅,最上方的铁锅倒入凉水,最底下的铁锅把烧酒煮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