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夕阳西下,距离子时还剩下不到六个小时。
我将包好的人皮与尸油交给师叔,他接过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灯笼骨架。
师叔将人皮切割好后,仔细包上,再在灯芯处放置一根中空的白蜡,将尸油灌入白蜡内部,插一根引线,就算制作完成。
在制作灯笼时,我注意到,师叔的左手,只有四个指头,缺失的小拇指断面光滑平整。
我并未过问师叔断指的原因,因为我觉得,那是一件会让师叔伤心难过的往事。
我不愿触及师叔的痛处,不想让他难过,因此,便没再多问。
可当我自己意识到这点时,我却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
我居然会为别人考虑,会顾及他人感受,莫非,真是黄皮子坟一事,让我有了如今的变化?
制作完灯笼,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与师叔简单吃了点,各自提了把手电,便上了山。
路上,师叔告诉我,子时一到,我便入棺下葬,只要在棺材里听到清晨的第一声鸡叫,这二次葬,便是成了。
“要是没听到呢?”我担忧地问了句。
“那迎接你的,应该就是地府的阴差了。”
来到李叔的坟前,这里早已挖好了墓坑,棺材也被放入其中。
看着布置好的一切,我稍显紧张,断裂的鼻骨隐隐作痛,呼吸也变得急促。
师叔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师叔,就算我真的活不过来了,你也要记得,把芷兮救回来,她是无辜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姑娘,还说自己不喜欢她?”师叔笑道。
“没有,我随便说说的。”我咽了口唾沫,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师叔则是坐在我身旁,这会,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
这两小时的等待时间,闲来无事,我与李叔聊了很多。
从鸿门到李叔,我无所不问,师叔知无不言。
关于鸿门,师叔说,鸿门是玄学门派中的一个异类。
在道上,更多人喜欢称呼鸿门为杂门,原因无他,就因为鸿门什么都教,也什么都学。
它不像茅山龙虎这种名门大派,有着自己的传承根基,鸿门是半路起家。
门派创始人,更是游方道士出身,学习天下玄学道法,自成一派。
但因为某些事,近些年,鸿门渐渐隐世不出,道上的人,更是闻听鸿门,便会红眼,恨不得将鸿门人彻底诛之!
“陈贤,你如果能活下来,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千万别自称是鸿门人,那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就说,你是杂门中人,咳咳……”
“可杂门不就是鸿门吗?”我不解地问道。
师叔摇头,说杂门只是一个统称,在鸿门之前便有这个称呼。
形容的就是那些东学一榔头西学一棒子,半瓶水晃荡的游方道士,只不过,是鸿门,让杂门这个词由贬义,逐渐转为褒义。
我自称杂门人士,只要不提及鸿门,人们就只会将我当成游方道士,也就避免了给自己惹来祸端。
我点头,师叔既然没告诉我某些事具体指的是什么,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也没再多问。
之后,我们又聊起了李叔。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封所谓李叔留给我的信上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在黄皮子一事败露后,我本以为,信上关于李叔自称十恶不赦的内容都是黄皮子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