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说到“避而不见”四个字时,还特意咬重了语气。
恒景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终于松开了揽着她的腰的手,说话时还带了一丝情绪还没平复的沙哑,道:“我已是给我在西南道附近的人都传了消息,让他们想办法潜进薛寻的军中,援助薛寻,在薛寻有危险时,想办法把他救下来。
薛寻如今还在广招兵士,要潜进去不难。
但薛寻起兵叛乱这件事疑点重重,在弄清楚情况前,不好贸然插手。”
时颜点了点头。
这般看来,恒景确实是做了事情的,还做得很聪明。
不管怎么样,恒景的立场问题是存在的,这跟他本人怎么想无关,主要是看他手底下的人怎么想。
那些军士一心一意追随他,把他尊为自己的主子,恒景自然也要对他们的忠心和期盼负起责任,若是他贸然行动,被卷进薛寻叛乱的风波中,又要如何跟他手底下的人交代?
因此,在彻底弄清楚薛寻叛乱的原因前,用这种暗中行动的方法是最好的。
恒景看着面前女子这专心致志的神情,凤眸微微一眯,抬起空着的左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继续道:“西南道位于大兴最南边,且那里的人都是韩圻年亲自安插过去的,守卫比别处森然不知几许,可想而知,那里定然藏着韩圻年一个大秘密。
薛寻举报莱州刺史林立任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却反被陷害之后,我才开始注意到西南道,并派人潜进西南道查探情况。
但一来西南道情况特殊,二来时间太短,我至今没有收到关于西南道什么有用的情报。
唯有一条,让我十分在意……”
虽然他现在已是大概知道,阿颜对薛寻的感情不是他想的那般,但看到她那么在意旁的男人,心底还是有些不爽。
男人的手带着一些老茧,触碰到她柔嫩的脸颊肌肤,有些粗糙的瘙痒,时颜的心神立刻被拉回来了一些,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要抗议,然而听到恒景的话,又忘了这件事,连忙追问,“什么?”
恒景的眼神暗沉了几许,“我派过去的人说,西南道那边刑法特别严苛,往往一些小事,就要对百姓重惩,而且西南道那边,特别喜欢罚百姓服劳役。”
时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各地的刑罚不是刑部在管吗?
刑部每年都要核查各地呈上来的案子,若是有不合理的地方自是会驳回,情况特别怪异的,还会到当地实地探访,若是整个大兴,只有西南道那边的刑罚如此严苛,理应早就引起刑部的注意了。”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恒景有些嘲讽地道:“只是,官场上同一派别的人向来官官相护,裴严是刑部侍郎,他是我的人,然而,他的上级刑部尚书,却是韩圻年的人。
我在得到消息后,立刻便派了人去问裴严,裴严回复说,每年对西南道案子的核查,都是刑部尚书亲自在做。”
时颜轻吸一口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般就可以确定了,西南道那边,百分之百有鬼!
可是,西南道刑罚严苛,喜欢罚人去做劳役这件事,跟薛寻突然起兵叛乱有什么关系呢?
又跟韩圻年想隐瞒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时颜正垂眸沉思,没发现面前的男人正眼眸幽深地看着她,视线在她脸上一寸一寸逡巡,仿佛唯恐漏掉任何一个小细节一般,心底其实还是布满不真实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