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豱 砰砰砰—— 朝鲜旅步兵阵地,枪声连绵,朝鲜步兵在军官们的呐喊声中不断重复开枪——装填——举枪——瞄准——再开枪的步骤,他们不少人的心中虽然恐惧,但还是按照步兵操典上的要求进行作战。 崔振勇看着自己部下的朝鲜人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临阵退缩,自行溃败,反而顽强的屹立在阵地上与来袭的哥萨克骑兵作战,这让崔振勇心中充满了惊讶。 身为朝鲜两班贵族的他远远要比任何人还要清楚朝鲜步兵的糟糕军纪和在战场上的表现,尽管有过孝宗大王的军事改革,但朝鲜官军的战斗力还是极为羸弱,没有临阵放三枪都算是精锐了。 可经过夏军的训练,他们居然能够有如此出色的表现,由此足以证明夏军的训练方式的可怕。 迎着朝鲜步兵的火力网,哥萨克骑兵还是凭借着他们骁勇无畏的作战风格强行冲杀了过来,他们怒吼着高举哥萨克弯刀想要挥向朝鲜步兵,但等他们靠近后,才错愕地发现朝鲜步兵的方阵就好似一个个刺猬一般,让他们无从下口。 更重要的是,朝鲜步兵挺着的步枪上那明晃晃的刺刀让战马也因此受到了惊吓,马匹天生对尖锐的长状物充满恐惧,它们嘶鸣着不敢上前,任凭骑兵对着战马不断喝骂鞭挞都无动于衷,朝鲜步兵则趁势举枪射击,如此近距离的贴脸齐射又射杀了众多骑兵。豱 「该死!撤退!撤退!」 眼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哥萨克首领伊凡·塞克尔没有拘泥于所谓的哥萨克人的勇猛而硬着头皮继续进攻,而是果断下令调转方向,从来时的地方撤退。 在伊凡·塞克尔的怒骂声下,哥萨克骑兵尖叫着丢下一地的尸体和受伤的战马转身后撤,尽管这些伤亡对于有着五千之众的他们来说并不算大,但夏军那凶猛的火力还是让他们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撤!撤!」 看着哥萨克骑兵撤退的背影,朝鲜旅帅崔振勇长松了口气,他没有马上放松警惕,让士兵们解散方阵,而是一直确定哥萨克骑兵没有再返回进攻的意图后,才下令解散方阵,并派出士兵上前将那些还未彻底断气的哥萨克骑兵杀死,清理战场。 朝鲜人虽然接受了夏军的训练方式而变得比他们的前身朝鲜官军要精锐得数百倍,但是他们的秉性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改变,得到命令的士兵们随即兴奋地冲上去,争先恐后地开始打扫战场,将死去的哥萨克骑兵身上的财富搜刮一空。 朝鲜旅得到了一个大大的开门红的消息也很快被传入傅兴华耳中,这位正准备集结兵马主动向俄军发起进攻的安西伯听了之后,只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位副将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此战让朝鲜人夺得了头筹,我们也要加把劲啊。」豱 被他拍肩膀的副将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总兵大人,我们倒也想夺得头筹,但那俄国人的目标不是我们啊,如果是我们先和俄国人打,我们的战果一定要比朝鲜人更好。」 「无妨,等过一阵子我们向俄军发起进攻,表现的机会就来了。」一边的副将张普斗志昂扬地说道。 相较于夏军这边的喜悦,俄军这边,在看见派出去的哥萨克骑兵居然大败而归,阿列克谢一世沙皇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他没有因此而责骂伊凡·塞克尔,而是安慰他不要因此而丧气,等下一次交战,一定会有报仇的机会。 在安慰了哥萨克首领后,沙皇转身回到自己那最先搭盖起来的移动行宫,射击军统帅伊万·霍万斯基和其他几位军中将领也一起走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看见沙皇自顾自坐在了主位上,有些忧愁地揉着太阳穴。 「陛下,您为何面露忧愁?」沙皇的前岳父,米洛斯拉夫斯基 大公问道。 「我在担心夏军的火力。」沙皇实话实说,向他的将军们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伊凡的描述里,夏军步兵即便是在面临骑兵冲锋的时候都能临危不惧,凶猛的火力更是能够正面击溃骁勇善战的哥萨克骑兵,我们的射击军和西式团与之相比……」 说到后面,他沉默了起来,将军们也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俄罗斯射击军说实话战斗力并不强,他们与效仿西欧各国组建的西式团一样在几年前的俄波战争中,与波兰军队交手时都几次被击溃,不过在西式团被击败后,也有好几次都是靠坚定不移的射击军的防御而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豱 可以说,俄罗斯射击军的进攻水平或许不够出彩,但是在防御这方面上,他们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作为射击军的统帅,伊万·霍万斯基比谁都清楚自己部下们的实力,他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他思索了几秒,主动说道:「陛下,射击军向来是重防御而轻进攻,或许我们可以引导夏军主动进攻,在我们擅长的范围内与他们战斗。」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西式团统帅鲍里斯·霍索夫斯基赞同道。 「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沙皇看向其他几位将军,问道。 几位将军相互对视了几眼,他们因为一时间拿不出其他好主意,所以先后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好吧,好吧。」沙皇从主座前站了起来,绕过他的御案,走出几步后,却又突然踱步转身走了回去,倚靠在御案边,说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引导夏军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呢?」 「这其实并不难。」伊万·霍万斯基说道:「夏军在哈萨克的兵力肯定不会低于我们,他们就算是兵力处于劣势都富有进攻精神,更不要说兵力对等的情况下了,我们只需要在乌拉尔河东岸巩固营寨,等待就可以。」豱 说到后面,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夏军能够按捺住不主动进攻,他们的补给也肯定无法支持他们长期在哈萨克维持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更何况在南边,他们也还在与那帮波斯异端交手,哈萨克地方贫瘠,并不生产粮食,夏军想要补充粮草就必须从遥远的东方本土调集,而我们就靠近欧洲本土,完全耗得起。」 伊万·霍万斯基的话引得沙皇和几位将军们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尤其是沙皇,他心中感慨自己的提拔是对的,他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于是,俄军上下很快就确定下来了计划,他们将在乌拉尔河构筑更加坚固的防线,为了刺激夏军进攻的欲望,还散派出大量的骑兵深入阿特劳周围进行破坏。 双方这样一对峙,便是七天过去了。 经过七天的调兵遣将,安西伯傅兴华将朝廷调拨的征西军团都集结在了阿特劳一带,第四镇、第八镇、第一、第二骑兵旅加起来拢共十万余人,安西都指挥使张勇也不愿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率领麾下一万边军赶来增援,与征西军组成有着十一万余大军的巨大军势。 1671年5月7日,傅兴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阿特劳城外连绵数里的庞大军阵,脸上充满了意气风发,他如今才38岁,正值壮年,就能够统帅这十一万大军,由此可见皇恩之浩荡。 为此,傅兴华心中对皇帝和朝廷的就只有浓浓的感恩,他心中暗自立誓,一定要率领着大军踏平俄军,让莫斯科城头上飘荡着大夏的龙旗,不辜负皇帝和朝廷对他的信任。豱 「安西伯,下令开拔吧。」 安西将军张勇站在一旁提醒道,这位边军出身的甘肃大汉的脸上饱经风霜,身上的盔甲也掩盖不住底下那精壮的身躯和隆起的腱子肉,再看看城墙底下的原甘肃边军,从冷热兵器兼备统一换装二式步枪的他们也充满了肃杀之气,单单站在 那里,压力就扑面而来。 傅兴华点了点头,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只听「铿」的一声,那带着寒芒的利剑便剑指长空,紧接着,他撕扯着嗓子,高声呐喊:「全军出征」 「总兵大人有令,全军出征!」 「全军出征——」 在底下传令兵的阵阵呐喊声中,一个个紧密方阵开始缓缓移动,线列步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军鼓点声以及军旗的指引下,朝着乌拉尔河而去。 夏军的动作并没有刻意隐瞒,换句话说,这十一万大军行军的动静也不是说隐瞒就能隐瞒下来的,因此乌拉尔河畔的俄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豱 为了应对来势汹汹的夏军,沙皇下令收回了散派出去的所有骑兵,并亲自带着卫兵来到营地的外围进行巡视。 自从上次小型的高层会议确定下来防守方针后,俄军就开始拼命加固营地的防御设施,他们在营寨外挖掘了大量的壕沟,设置大量据马,并在营地内外的各个有利地形设置炮位,几乎将营地打造成一个大型堡垒。 俄军将闭守不出,不论夏军怎么挑衅,他们都将守住防线,等待夏军在他们引以为傲的防线上撞得个头破血流! 一天的行军后,夏军抵达俄军防线外,在看见俄军构筑森严的阵地后,傅兴华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经过罗曼诺夫王朝的军事改革,现在的俄军火器普及率极高,步兵几乎都是火枪兵,沙皇也非常重视火炮的运用,早在十六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沙皇俄国的堡垒与军火库内就拥有超过两千门火炮,而为了应对这场战争,沙皇从全国各地一共调来了上千门火炮,这些火炮都被部署在这漫长的防线上。 傅兴华看着那坚固的防线,心中非常清楚,若是他想要发起强攻的话,线列步兵们就必须要冒着俄军密集的炮火前进,尽管目前还不清楚俄军炮兵的精准度如何,但他粗略估算,等线列步兵抵近二式步枪的射程范围时,他们中至少有十分之三的人会倒在前进的路上。 「安西伯,这下我们的麻烦看起来有点大了。」豱 张勇策马来到傅兴华身旁,言语中带着几分凝重。 傅兴华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他虽然清楚俄军在乌拉尔河畔构筑了漫长的防线,但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他虽然没办法一眼看到整条防线的全貌,但是单单他面前这一段,存在的火炮就至少有近百门了。 「总兵大人,要发起进攻吗?」岐侯贺申抱拳问道,他随后毛遂自荐:「若是要发起进攻,末将愿亲自领兵冲杀,做大军的先锋!」 傅兴华仍然没有回答,他的脑筋飞速转动起来,想要思索该如何应对俄军的防线,过了约莫十余秒后,他才缓缓开口:「传我军令,全军列阵,准备发起进攻。」 「进攻?你疯了?俄军的火炮可是远远超过我们!」张勇吃了一惊,下意识说道。 周围的其他将领也盯着傅兴华,只有贺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进攻。」傅兴华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手顺势举起,遥遥指向那位于防线后的沙皇旗帜,继续道:「看见那面旗帜了吗,俄国人的国王就在那里,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的目标始终如一,朝着那面旗帜不断冲杀,敌国国君为了自保肯定会调动其他防线的军队过来,他们的军队虽然庞大,但却平摊在漫长的防线上,而我们的兵力都集中在一起,我们就像是一把尖刀,直刺俄国人这面布!」豱 其他人都被傅兴华的这番言论惊到了,他们虽然仍然认为这个进攻计划充满了危险,但不得不说,傅兴华的话很有道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将兵力和时间都浪费在全面进攻漫长的俄军防线上,完全可以集中兵力专攻一 点。 若是俄国沙皇因此而心生恐惧,擅自撤退,那么整道防线都会因为君主逃跑而出现动摇,这对于夏军来说,完全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当然,他们也并非没有想过发起强攻后会导致的巨大伤亡,但是相较于进攻后可能的战果,这点伤亡在庞大的军队中,也可以忽略不计,当做微乎其微的小代价了。 想到这,将领们多少被傅兴华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