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笑道:“许久不见了,你现在的气色好了很多。”
许敬宗躬身道:“让县侯挂念了,下官近日时常服药,到了这个年纪当真是一身的病,往后礼部还要多多仰仗县侯指点,嗷!对了,义府兄弟也来了。”
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县侯,李义府始终低着头。
这位一手建立外交院的县侯,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据说还帮陛下养着皇子,更是长安城最有名气的翘楚。
抓住一切往上爬的机会,是李义府这一生的为人准则,他躬身道:“县侯,那弘文馆的主事当真是个小人,那日下官与许尚书打了他一顿不想他却巴结了赵国公,身边多了三两个部曲护卫。”
话语说着,李义府神色逐渐义愤填膺又言道:“赵国公竟然庇护如此小人,下官看不过眼,已经准备好了奏章,等来年来朝必要弹劾他。”
这上来就表忠心的态度,许敬宗很满意,这个义府兄弟当真是个人才。
所谓队伍要站好,李义府很坚定地站在了礼部这边,站在了赵国公的对立面。
张阳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猫,笑道:“赵国公乃是当年秦王府的旧人,要论资历你比不过他,要论能力现在的赵国公主持中书省,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心中当有敬重,不该有偏见的。”
李义府连忙道:“县侯说得是,正是因为下官先前敬重赵国公,后来才知晓赵国公背地里竟然是这等人,才会如此懊恼,下官以为赵国公是正人君子,是国之柱石。”
话语说到这里,李义府稍加思量又道:“下官会在弹劾奏章中写明,赵国公应当以国事为己任,而不是在朝中拉帮结派。”
站在大义的角度上,连圣人都可以指责,他的态度也很明确,首先是期许,而后是指责。
就连弹劾奏章都这么有水平,这李义府真是个奸佞呀。
人猫的道行虽然还浅薄,但隐约已经有了大成的迹象。
有这等人做对手,张阳挺担心长孙无忌的睡眠质量,当赵国公因为李义府横竖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暗中派人将这人猫掐死,从此大唐就少了一个佞臣。
如此一想还算是好事一桩?
此刻的李义府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县侯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县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自己的命运会在县侯手里发展成什么模样。
许敬宗微笑着:“起初是因为弘文馆的主事,抢了我们礼部的人手,这才会有冲突,不想原本就是弘文馆和礼部的事情,赵国公却也来参与。”
可喜可贺,赵国公有克星了。
冻雨停了,但天气依旧冷得刺骨,许敬宗和李义府的鞋子上还有从官道上走来时,粘连上的泥泞。
见县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李义府连忙拿出一块丝绢,将自己鞋底的泥泞擦去。
张阳摆手道:“义府兄弟不用这般。”
李义府连连行礼,“县侯请放心,不论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在下不会将泥泞带到骊山,就如下官现在的脚底,来骊山之前一定把自己的脚底擦干净。”
表忠心的话说完了,许敬宗开口道:“县侯,南诏使者又说起了那帮盗匪的事情,那群盗匪已经拿下了十余村寨,眼下已经有了千余名人手,甚至打出了南诏王暴君的旗号,一时间响应的人不少,如此下去怕是南诏王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张阳盘算着现在的南诏才多大一点地方,那帮盗匪已经有了近千人?要说有一千人兵马再加上一些行军打仗的谋略,何大哥拿下南诏也是指日可待了?
南诏王是暴君?传言不就是一个很闲散的人吗?整日不是逗弄大象就是娶几个美妾。
你是不是暴君,你说了不算,别人说了才算,此计攻心,当真厉害。
正思量着却见远处李靖大将军一直看着自己这边。
张阳压低自己的声音,“有人证送来吗?”
许敬宗点头,“有,年初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今年南诏使者确实带了一个人证过来,不过并不是关中人,而是南诏人。”
南诏的地理位置在苍山洱海之间,那里的物产很丰富,气候特征也造就了南诏是个粮食高产地。
再加上矿产丰富,尤其是铜矿,乃是中原几座最大的铜矿之一。
南诏坐拥着如此好的资源,就这么被一个南诏王拿在手中,张阳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县侯,南诏使者一直等着回复。”
张阳皱眉道:“别说帮南诏平乱了,更要途经蜀道,谈何容易。”
“是呀,谈何容易。”
许敬宗与张阳齐齐一声叹息,礼部不想管南诏的麻烦,图谋南诏还来不及,更不要说驰援了。
一个是礼部的前尚书,一个是礼部的现任尚书,俩人一起盘算着南诏的家产,至于驰援根本没有想过。
能当上礼部尚书的都不是好人,贞观一朝的两任礼部尚书做的坏事都不少。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许敬宗穿着官服,张阳穿着平日里的老旧衣衫。
李义府则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位礼部最重要的人的谋划。
张阳揣手问道:“说来奇怪,这玄奘和尚怎么又来信了?”
许敬宗啧舌道:“这玄奘和尚贼心不死,他让人送信来长安城,还造谣下官,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玄奘和尚哪里来的证据说是下官派人去蛊惑他的佛心。”
其实这件事确实是许敬宗所为,不过许敬宗的老厚脸皮绝对不会承认。
张阳又道:“玄奘和尚给骊山来信了,他很是嚣张,我让你安排的事情准备如何了?”
“为了办好这件事,下官没少与家中夫人吵架,花了不少银钱去平康坊挑女子,那平康坊的女人一一挑选过,终于选出了较为合适的,下官许以重金那女子欣然接受了,为期两年,若能办成便给她一个良人身份。”
许敬宗说起这件事,满脸的委屈,又是魏王殿下的嘱托,他哪里敢轻慢,委屈道:“每天让人教她洗衣做饭,并且还教给她耕地,还给她看经书,如此教养之下,她俨然已经成了作为玄奘情人的最佳模样。”
“今年十月初的时候才送去,眼下应该刚到敦煌不久,她会在敦煌的道场外做事,若玄奘不是瞎子,他一定会被那女子吸引,从而乱了他的心。”
许敬宗神色阴沉,又小声道:“等玄奘沦陷在那温柔乡之时,再将实话告诉他,县侯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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