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个问题。
正当他斟酌计较之时,电话铃声响起。
容定坤抓起话筒:“我是容定坤。”
话筒里,立时传出杜邦的声音:“亲爱的容,距离上次给你打电话,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请告诉我,会德货仓的项目,到底哪天上马?”
玛德,容定坤暗道一声晦气。
杨秀成刚说起这个,杜邦这厮就打电话来催,特么‘心有灵犀,不成?!
他沉吟了一下,道:“杜邦先生,会德货仓的项目,现在遇到一些难题;想必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瀚海的赵景阳强行插足,这令我很为难啊。”
。
那头,杜邦沉默了片刻,道:“报纸我看过,但是亲爱的容,这个项目从去年立项,到现在,已有一年时间;股东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你有先手优势,即使瀚海的赵景阳这时插足,也动摇不了你的盘子。”
“所以,请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他说:“你如果继续拖下去,我想,我们应该换一个合作伙伴了。”
容定坤听了,神色微变,忙道:“我并不是刻意拖着不上马,杜邦先生,你们要给我时间——不需要多久,我甚至已经购入了三百万大洋的建材,它们就堆在会德货仓。”
杜邦道:“我不管这些;我只问你,项目什么时候上马;股东们迫切需要你尽早兑现当初承诺给予的利润!”
又说:“你必须要做出让我看得见的积极的行为;否则,你会有***烦。就这样。”
挂掉了电话。
容定坤听着话筒里的盲音,恨不得一拳顺着电话线打过去,把杜邦打死。
良久,他搁下话筒,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对杨秀成道:“我还有多少钱?”
杨秀成道:“您银行的存款、各方面可以挤出来的、包括贷款剩下的七百万,总计一千万左右。”
容定坤沉默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除了贷款剩下的那七百万,挤干了最多也就能拿出三百万了。
能抵押的资产,全抵押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半晌,容定坤道:“资金全部筹集起来;五百万...不,七百万用于食品厂;剩下三百万...买地皮!”
说:“会德货仓项目剩下还没入手的地皮,你用这三百万尽力购进,做的张扬些,做给那些洋鬼子看,告诉他们,我容定坤没跟他们拖延!”
说:“只要捱过一个月,食品厂投产、盈利,一切都能缓过来。”
杨秀成道:“是,老板。”
杨秀成转身走出了容定坤的办公室。
一路走出来,看着嚎叫着如野兽一般跌跌撞撞跑过去的容嘉上,看着追着容嘉上大喊大叫的小厮、丫鬟,他不禁回头看了眼容定坤办公室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座宅子里的阳光,是那么的苍白。
杨秀成知道那份配方是赵景阳的计谋,就知道,容定坤完蛋已在旦夕。
投吧,花吧,投的越多,花的越多,距离轰然倒塌的那一刻就越近。
想起赵景阳,杨秀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守规矩的赵景阳险恶,还是不守规矩的赵景阳凶暴——到底是让他守规矩,如现在这般手段;还是让他不守规矩,以武力横推——到底哪个才好呢?
他摇了摇头,撇去脑子里这些念头,大步走出了容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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