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顾苍生，沿着教廷内部的一条小路狂奔，李大凡一路胆战心惊。

“哎呀，大凡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放轻松。”被李大凡拉着走的顾苍生倒是老神在在，“既然提前说好了撤退的路线，牛鼻子肯定已经帮我们扫清所有障碍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一直到在教廷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同牛蔺道长汇合，二人都没有遇上天宫教廷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见到牛蔺道长，李大凡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呦。”不知为何被李大凡拉着跑了这么一大段路却还能面色如常的顾苍生抬起手冲牛蔺道长打了声招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牛蔺道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是行动之前顾苍生给他的，顾苍生的手机，“要是没得手，你以为我有脸在这里等你们吗？”

“漂亮。”顾苍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接过牛蔺道长手中的手机，一边操作一边嘴上说道：“那个王神将怎么样了？他对我似乎抱有不同寻常的敌意，但终归我跟他之间无冤无仇，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用不着你费心。”牛蔺道长轻哼一声，“就是给他上了一课，然后把他打晕过去了而已，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当年一样天真，老头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哦呦呦，这就摆起前辈的架子了啊。”顾苍生笑道：“话又说回来，你一大把年纪了，还用得来这种高科技产品，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话说你自己为什么不买个手机呢？一天到晚住在那个小木屋里，活人都能被闷死，买个手机，装个网，平日里看看小说之类的，多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啊。”

“免了，小老儿对那些没有兴趣。”牛蔺道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就算没有手机，我也能熟练地使用，足不出户却能阅尽天下，这便是我的生存之道。”

顾苍生：“有了手机还能跟别人远程聊天，我还想着帮你介绍几个老太太呢，不过你也打了几千年的光棍了，按理说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哦。”

“咳咳。”牛蔺道长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说道：“改明儿有空给我整个手机吧，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网，帮我搞定了就算是答谢这一次我帮你的忙了。”

“真敢说啊，不过……”看着手机上播放的监控录像，顾苍生眼中冷意一闪，“这一次你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没曾想，我的猜想……还真的应验了啊。”

李大凡站在顾苍生身边看着监控录像的内容，因为不清楚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倒是没有顾苍生那般反应大，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苍生哥，接下来怎么办呢？”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估摸着今晚就是最后期限了。”顾苍生关上录像，随后打开通讯录，“先跟岚岚说一声，然后……把欠某人的人情还了吧。”

——

幕笼，牢房，下午一点。

这是寒莎跟聂先生被关进牢房后首次见到大长老，当然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今晚七点，就是最后的时间。”届时，大长老面色冰冷，站在寒莎的牢房前，注视着蜷缩在角落的寒莎，“届时我将宣告你就是杀害大长老的凶手，我想，在这人生的最后几个小时，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能帮你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当然，放过你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徒费口舌而已。”

“大长老，这样真的好嘛？”隔壁牢房，聂先生双手抓着牢门，脸色微有些狰狞，“这样真的能拯救幕笼吗？寒莎并不是杀害大长老的凶手，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你为何还要将这份无妄之灾强加在她的头上呢？”

“那请问谁才是杀害大长老的凶手呢？”大长老面色不变，“诚然，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杀害了大长老，相对的，同样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杀害了大长老，既如此，我说她是凶手，那么，她就是凶手，幕笼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谁杀害了大长老，而是一个杀害大长老的凶手，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聂先生的表情愈发狰狞，“一个靠谎言才能勉强维持的组织，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大长老双眼微眯，眼中透出危险的光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组织，哪怕勉强保全了下来也不过一盘散沙，不堪一击。”聂先生似是豁出去了，双目瞪得滚圆，眼中凶芒毕露，“既如此，还不如就这么毁灭了算了。”

“小聂，我还是第一天知道，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大长老耸耸肩，“其实我无所谓的，无论是让寒莎来做这个凶手，还是……让你来。”

“好啊。”聂先生不怒反笑，“正合我意。”

“聂先生，够了。”沉默至今的寒莎终于开口了，“大长老，聂先生只是因为我的遭遇所以心有不忿而已，还请你不要见怪，我想，对现在的幕笼来说，杀手编号第一位的王牌跟已经失去了特异者能力的我，如何取舍，不需要抉择吧。”

大长老冷哼一声，也不提先前说过的帮寒莎实现愿望的事了，大袖一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空旷且阴暗的牢房，又一次只剩下寒莎跟聂先生两人。

“聂先生，你太鲁莽了。”寒莎叹了口气，率先开口，“你的所作所为非但不会得到半点回馈，反而会导致大长老对你的信任危机，这之后在幕笼，哪怕你依旧坚守着编号第一位的宝座，恐怕也难以得到以前那般的待遇了。”

“待遇什么的，我从未奢求，也不在意。”聂先生沉声道：“我所在乎的，只是一个从未背叛组织，对组织忠心耿耿的人，最后却无情地被组织抛弃，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寒莎不由地轻笑一声，“拜托，这是我的结局，又不是你的结局，有什么好不接受的？”

聂先生一本正经，“或许今天这是你的结局，但明天，就有可能是我，是其他任何一个隶属于组织的杀手的结局，对组织来说，我们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罢了。”

寒莎冷笑道：“这一点，难道不是在加入组织之初就意识到了吗？另外，你先前说的话，容许我纠正一下，对组织忠心耿耿？还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的心，从未有一刻属于这个冷血的组织。”

聂先生急了，“那你为何还要为了组织牺牲自己的性命呢？”

寒莎：“之前我就说了，我不是为了组织，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

“我的恩情远不够让你为了我这么做！”聂先生双手捏着牢门，缓缓跪倒在地，“你这样做，只会让我的后半生，活在深深的愧疚当中。”

“如果是这样，现在这里跟你说声道歉，只不过……”寒莎洒然一笑，“木已成舟，不是吗？还请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感到愧疚，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