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欧战打仗的影响,通信属实费劲了非常多,一般要等到挤压许多信件后才能统一中转出来。
李谕意外收到了一封齐奥尔科夫斯基从俄国发来的信:
“最近我读了院士先生新出版的《异形》一书,非常喜欢。其中提到的诸如星际飞船的概念我很向往,对比我过往的一些研究,重新点燃了对宇宙学的向往之情。
“另外,我也对瑞士学者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做了部分研究,果然,在速度极高时,我的公式会出现不适配的情况。可惜我接触相对论的时间太短,并没能对这条公式进行修正。
“我不认识爱因斯坦先生,但李谕阁下同样是懂得相对论之人,所以希望您能够帮助我的公式适配相对论。”
广义的齐奥尔科夫斯基公式就是参考了相对论后的样子,适用的是高速下的星际旅行。
齐奥尔科夫斯基通过《异形》中描述的宇宙飞船以及其中提到的恐怖的外星人,很自然地想到了高速情形。
战争年代,一部科幻小说传到俄国很不容易,比正常年代慢了很多。
不过李谕的名头毕竟摆在那,有需求就有市场,虽然过程麻烦了点,俄国还是出版了《异形》系列。
齐奥尔科夫斯自己也写科幻小说,当然同时喜欢读大热的《异形》。
八成是出于俄国与德国宣战的缘故,齐奥尔科夫斯基称呼爱因斯坦为“瑞士学者”,——当然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爱因斯坦已经是瑞士国籍。
齐奥尔科夫斯的公式对常规火箭来说就够用,继续进行相对论扩展对李谕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轻轻松松就完成了推导。
李谕给他回了一封信,将公式写了进去:
“以上便是相对论下的完备公式,而当速度较低时,便是阁下的公式。
另外,还想诚挚问候一下,先生最近的情况如何。战争状态下,整个欧洲均出现了或轻或重的供应问题,希望先生一切安好。”
虽说走西伯利亚铁路会很快,但俄国的情况属实不太乐观,这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寄到他手中。
俄国的征兵范围蛮大,有那么一点混乱。
战争期间,俄国一共动员了上千万的军队,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但截至二月革命前,竟然已经损失过半!
——这是个更恐怖的数字,差不多占了整个协约国兵员损失的一半。
而且更更恐怖的是,俄国的军官官僚主义非常重,指挥能力参差不齐,导致大部分士兵并非死于宏大的战役,而是诸如饥饿、瘟疫、伤口感染等等,可以说死得相当之窝囊。
除了前线士兵很惨,后方的普通民众也好不到哪去。
俄国在列强中真的不算很强,即便一战前靠着法国人的贷款实现了一波工业高增长,但产业结构却相当不均衡。
大量的军需订单挤掉了民生产能,物价急剧上涨。
反正俄国的情况很差,站在宏观的马后炮角度,这场仗根本打不下去,越打问题越严重。
一战也不是二战,很难实现战场上的突破。
但俄国就是死撑着打,因为俄国发行了大量公债,企业主赚疯了,整个上流社会几乎陷入狂欢。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话说这种情况不仅俄国有,法国也差不多。
但俄国的产业集中在垄断财阀手中,非常脆弱,垄断财阀又导致工人集中,容易团结起来……
反正俄国这个国家死定了。
重新诞生的苏联虽然又重蹈了一战的不少覆辙,但总归走出了一条崭新的路。
新成立的苏联对齐奥尔科夫斯非常重视,抬到了整个俄国科学界至高的位置。
几个月后,齐奥尔科夫斯才收到李谕的来信,他很感激李谕的关心,更感动于他对自己成果的欣赏,又写了一封感谢的信发给李谕,但收到的时间就更漫长了。
——
欧洲的通信往来麻烦,但美国却变得快捷了很多。因为现在从上海、天津、广州往返美国的轮船比此前增长了近一倍,将各种物资疯狂地通过美国转运欧洲。
李谕看到了最新的一期《物理学评论》杂志,上面刊登了密立根的一篇文章,名字叫做《h的直接测定》
h即普朗克常数。
还记得爱因斯坦光电效应方程吗:E=hv-w
电子动能=光子能量-逸出功
hv就是光子的能量,这是爱因斯坦光电方程的核心。
密立根设计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实验来测量这个一元一次方程的斜率h。
密立根让一小块碱性金属在高度真空中受辐照,然后外加磁铁控制的小刀不断刮净金属表面以防止形成氧化膜。
金属中逸出的电子利用连到静电计上的氧化铜薄片加以搜集。
密立根绘制出电位差与频率的关系图,得到的结果便证实了爱因斯坦光电效应方程。
最后则利用自己测定的电子e值,极为准确地测出了h值,与理论对应非常完美。
密立根的实验能力真心高,绝对的超一流水准。
按说到这里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密立根就是不承认量子理论。
在文章中他这么写道:
“尽管我认为我掌握了与光电效应方程不相符合的证据,但我发现,研究的时间越长,误差消除得越干净,愈发符合观察到的结果。
“但我想这只是一种巧合。
“虽然爱因斯坦光电效应方程从表面上看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但它企图表述的物理理论如此站不住脚,我相信即使爱因斯坦本人也不会再坚持。
“这个世界上最坚持量子理论的人中,还有几位影响力极大的,比如曾以经典物理学获得诺贝尔奖的李谕。
“我对理论物理学家们在纸上得出的结果一直保留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