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呢？

千手扉间满心愧疚地想道。

——她没有索取我的道歉,反而主动向我道歉，像这样温柔可爱的小姑娘，我居然……毫无道理地像她倾泻了那突如其来的、不知为何的、不该存在的火气。

——如若她正生气,也许我心中还能好受些。

没错,她越是乖巧懂事,他心中反而越加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犯罪。

因为伤害这样一个少女，本身就是在犯罪，滔天大罪。

“扉、扉间大人……”不太明白现在这个状况的宇智波带子喃喃说道，“那个……”

“抱歉……”千手扉间一手揽着少女细瘦的腰肢,另一只手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低垂着头，缩紧双臂,闭了闭眸，喃喃说道,“抱歉,菖蒲，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的。我知道你很认真，我没有认为你敷衍了事，我只是……”

“别道歉啊,扉间大人。”宇智波带子眨了眨眼，下意识回答说道,“我确实做错了,不是吗？扉间大人你熬夜给我准备卷子,百忙之中还抽空帮忙批改，结果我居然犯了那么多不该犯的错误，挨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唔,就像是白天时那些挨骂的人一样？所以说，扉间大人你教育我是应该的呀，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道歉？”

“……”千手扉间再度闭了闭眸，心中有些苦涩地想，她不懂。但真巧，他也不太懂，就像是……

嗯，两个笨蛋。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缩紧了双臂，于这寂静无声只有二人的办公室中，深深地、深深地、简直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地……拥抱着怀中的可爱小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也不想再想了。

累了……

“……”宇智波带子一脸懵逼，既不是很明白有着漂亮银发的火影大人为何要主动向她道歉，又不是很明白为何他此刻要这样做。但渐渐地……她稍微有些明白了。因为她能感觉到，他今夜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法问。

因为这个男人好似早已习惯了将一切深藏于心中，独自一人承受，独自一人前行。

……明明是只要一声令下身边身后立即会出现无数人的火影大人。

该怎么做，才能安慰此时的他呢？

宇智波带子想了想，认真想了想，最后，选择了若菜姐平时对自己所做的——

努力抬起手，够到了男人此刻低垂着的头，然后，一下下轻轻抚摸着他宛若月光宛若雷电之光般美丽的银色发丝。

“！”千手扉间蓦得睁开双眸，下意识问道，“菖蒲，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其实知道，但是不太敢确定。

“摸摸头。”宇智波带子一边继续摸着，一边如此回答说道，“我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若菜姐就是这样做的。扉间大人，你有心情好一点吗？”

千手扉间：“……”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想：这已经不是心情好不好的问题了，这是震惊不震惊的问题好吗？小姑娘，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摸木叶隐村二代目火影大人千手扉间的头。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被这样做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是大哥，以开玩笑的姿态，像日常撸猫撸狗一样，来来回回地rua他的头，然后被他嫌弃地一把拍开“贼手”。

而认认真真地被摸头……

上一次……

嗯，应该是父亲死的那一年。

他和大哥一起跪在父亲的棺木和灵位前守灵。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间，大哥抬起手落在他的头上，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低声说道：“扉间，从今以后，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绝对。”

“……我也是，大哥。”

那个夜晚，他们兄弟俩如此彼此承诺着。

最终，大哥在除赌运之外的运气上永远更胜一筹，他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护住了他这个“最后的弟弟”；而他，却没能守护好大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于去年冬天……

不是在辉煌的战场上，

而是在荒芜的院落内，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哥……

“哟西哟西……”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小姑娘的小声念叨将千手扉间从回忆深处带出。

“就……摸摸头时的配音啊，这样好像会可爱一点。”

千手扉间：“……”不，你已经足够可爱了，别再继续可爱了，你是想从此以后用“可爱”这种东西来杀人吗？

想到此，他蓦得笑了。

然后，缓缓松开了怀中的少女，低头注视着她一如既往乖巧可爱的脸孔与永远纯净清澈的双眸，认真说道：“菖蒲，原谅我，下次绝不会再这样无缘无故对你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