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所言有理,不过,我们收复交趾是要实际占领交趾,使交趾成为我大明的粮食基地和控扼西洋航线的重要基地,也就是说,无论是他莫登庸降和不降,为大明百姓计,他和阮淦这些交趾土著领主是必须要被消灭的!”
朱厚照这时候说了一句,也算是奠定了基调。
参与廷议的官员也都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鹰派官员,只讲究如何让国家利益最大化,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因而廷议的官员们也都明白和接受朱厚照的意思,知道大明现在不同于以前的王朝,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大明只要不想办法对外掠夺,国内贫富问题就会加剧,就会发生大乱。
兵部尚书桂萼此时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如若接下来交趾之莫登庸果如王阁老所言,请降大明,大明可趁此要求莫登庸之军队接受朝廷整编,其麾下官吏接受朝廷培训任命,其领地需由朝廷派遣流官治理,至于,阮淦所部,朝廷可以将莫登庸降服之事告知于阮淦,逼其归降,若阮淦不肯,再兴大兵讨伐!”
曾做过两广总督的林廷选也不由得接过话来:“陛下,臣以为莫登庸不会如桂部堂所言甘愿做我大明一闲臣,欲夺其利,必割其命,对于交趾免不了刀兵之举。”
“林公所言有理,臣也认为刀兵是不可免的,臣现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陛下和在朝诸公参考”,王守仁这时候也接过话来。
朱厚照见此便让王守仁说出上中下三策来,虽说大明攻打交趾基本上无异于猛虎吃羊,胜负本没有什么悬念,但能付出最少代价收复交趾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世,王守仁没有因为被贬龙场而导致身体受损严重,因而体质不像历史上一样因为被廷杖然后又被贬龙场以致于衰退很快,以至于未到花甲便去世。
然而,在这一世,王守仁依旧还能立于朝堂之上,替皇帝朱厚照出谋划策。
现在即便是涉及收复交趾的战略事宜,朱厚照发现有王守仁在朝堂上处理起来都要容易得多。
王守仁此时便说道:“遵旨,臣以为,上策便是一边答应阮氏,出兵攻打莫氏,但要求阮氏允许我王师登陆清化,且借道由南方进攻莫氏,同时,若莫氏请降,便也接受莫氏之降,且以平叛阮氏的名义,要求莫氏允许王师借道莫氏之领地,乘机以北军灭莫氏,南军灭阮氏。”
“中策,便是莫氏不肯降,朝廷依旧要求阮氏允许王师登陆清化,且从南北两个方向,先灭莫氏,再灭阮氏。”
“下策,便是若阮氏不肯借道于我大明,无论莫氏降与不降,皆需先灭阮氏,再灭莫氏,盖因交趾之地北为山地,南为平原,由海路从南攻交趾自然更容易!”
王守仁说后,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他不由得更加笃信王守仁是一个很卓越的军事参谋家,能够把所有的变局都考虑得很清楚,而且还能预见未来,因为熟悉历史的他知道,莫氏是肯定会请降的。
“爱卿总结的全面,朕认为莫氏是一定会请降的,所以眼下便看阮氏肯不肯借道于我大明,但无论他阮氏肯不肯,我大明军队皆需登陆交趾南部重镇清化,到时候阮氏答应借道还好,若不答应,便直接占领重镇清化,寻机灭掉阮氏!”
朱厚照下定了最后的决议,在场的朝臣们虽然都说了句“陛下英明!”但都不明白陛下为何怎么有自信相信莫氏肯定会请降大明,就连王守仁也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何比自己还自信,但他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虽然比自己年轻,做事易冲动,表面上看上去很是鲁莽不慎重,但似乎却真的能比自己这些人早知世道五百年,每每都能预料到先机。
所以,王守仁此时也没有质疑朱厚照。
阮氏派来的使臣带着大明皇帝要求阮氏同意让大明军队登陆清化且假道灭莫氏的条件离开了京城。
而与此同时。
近卫军总参的急递铺兵也带着朱厚照要求海军即刻集结兵力到清化的旨意去了广州府。
无论如何。
大明关于收复交趾的基本战略已经确立,而接下来,则是前线部队的具体作战问题。
在此期间。
朱厚照还让大明证券交易所发行了战争国债劵,以此来聚集发动战争的资本。
因为之前为占据果阿,大明便发行过这类债券,而且也让第一次吃螃蟹的百姓们因此发了不少财,甚至还因此造就出许多个民间百万乃至千万富翁。
而如今,大明再次因为战争发现国债劵,百姓依旧是争相恐后地给大明军方投钱,原因无他,大家都相信大明近卫军的实力,毕竟每天在主干道的水泥路上跑着的军队,他们是亲眼看见的,自然看得出大明打交趾是必赢的。
在这个时候,大明帝国的百姓明显是对大明帝国有信心的。
而大明朝廷的军队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资金支持,当然,这些资金支持的背后代表的也是民心支持。
而百姓们也因为投资了战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关注帝国的战争,似乎一下子民族主义都要高涨了许多,比洗脑教育的效果还要好,尤其是一些自私的中上层阶级,谈国家民族大义他们不在乎,但现在因为他们也相信帝国军队实力而投资了战争使得他们现在比普通百姓还要关注大明即将发起的战争。
“穷兵黩武实非利国利民之举,杀戮不应发生在我中国!”
大儒白松彝在岳麓书院很不客气地抨击着当朝的尚武之策,但在演讲结束后,也会把自己收到的束脩银交给自己的仆人,说道:“立刻去武昌府买一笔国债劵,长沙到宝庆一带大军越来越多,谁都看的出来,这次安南变成交趾的可能性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了!”
“老爷,家里人来信,大爷把府里五万银元都投了进去,说就等你替朝廷收复交趾,让他赚个十来万,也好争取先把皇家工业公司出产的最新一批二涨式蒸汽采矿机拿下!”
即便是此时负责身在梧州的近卫军北军统帅毛伯温也收到了家里人的来信,一时间,也让他压力增加了不少,知道自己这次率兵攻打交趾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不然亏损的不只是朝廷的兵马钱粮,还亏损的是自家的钱财。
正因为此,毛伯温不得不放下身段,对自己的副将吩咐道:“去姓俞的那小子叫来!”
毛伯温的副将见此不由得疑惑道:“老爷,俞大猷那小子素来脾气臭,谁都敢顶撞,你不是很讨厌他,甚至将他调出中军之外吗,缘何今日又要见他。”
“那有什么办法!娘的,朝廷那些官员真不愧是老狐狸,出的主意真的毒辣,现在这仗必须得打赢,不但得打赢还得打好,要不然,亏的不只是朝廷,还有自己,姓俞的那小子,虽然脾气臭,但对战局的分析比军部的参谋还强,这小子前日说的和现在近卫军总参下达的钧旨谕示没什么区别!”
毛伯温说着就把手里的文书往案上一丢:“这个俞大猷,年纪轻轻,又远在梧州,却和上面的陛下和王阁老们想法一样,你说他得了不得了!接下来,如何打,先问问他自然是好的!”
毛伯温说着又不由得摆摆手:“算了,这家伙脾气倔,老夫无视军法强行打了他军棍,他估计现在还恨着我这个主帅了,本官亲自去见他吧,把前阵子湖广巡抚秦金送的好酒带上!”
毛伯温的副将很是诧异,心想主帅这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能容得下俞大猷。
……
俞大猷这里依旧利用行军所用的望远镜观察着梧州境内的地形,通过对梧州实际地形与兵部刊发的军用地图校准来确定锦衣卫们在交趾测绘的这份军用地图的准确度。
“志辅,你让军里的劵行(帮忙代理债劵投资业务)帮忙买劵没有,这仗还没开打,外面的战争劵就价格就已经翻了好几倍,这下子就算朝廷不发饷,兄弟们只怕都会不要命的打猴子,你说说这仗到底什么时候开打,我还真想等这仗早点打完,好早点换成真银元,也好把你嫂子娶回家!”
俞大猷昔日同窗,如今已从海军陆战科毕业的同窗卢镗这次参与收复交趾的战争原因先历练一下陆战丛林作战,但也因此,使得他也得以和俞大猷一起并肩作战。
俞大猷没有因为卢镗比自己年纪小却故意充自己大哥而生气,只是站起身来,把身上的草屑拍了拍,厚底军用山地皮靴往地上一跺,就开始解起裤腰带来,一边嘘嘘着,一边说道:
“买劵干什么,我俞大猷从军又非是为了挣钱,不过这仗北边一时打不起来,我估摸着,我们陆军还得在这广西待一会儿,不过你应该会被调走,依俞某看,朝廷这次估计会先从南边打!你这个海军陆战科的正好合适。”
“那朝廷调数十万陆军集结于西南干嘛,找俍女(壮族先民在明朝被称作俍人,又同狼,狼兵比较出名)唱山歌吗?”
卢镗说了一句就指了指前面稻田里正往这边张望的一名俍女:“快看,那个俍女很是水灵,正适合做我弟妹!”
俞大猷提起了裤子,一脚把卢镗踢在了自己被自己浇湿的土地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是弟谁是哥,还分不清楚吗!”
“别以为你打遍少林寺无敌手,老子就怕了你,看腿!”
卢镗说着就虚晃一脚,铁拳直冲向俞大猷太阳穴,俞大猷侧身一避,正要以肘攻击卢镗胸膛,就听见一阵山歌响起,俞大猷不由得收回收来,拉住扑空的卢镗,看向了正迎面走来的一名俍女。
那俍女指着俞大猷对一老俍人说道:“父亲,我要他!”
“一个汉家兵,有什么好的,我们狼兵里有的是俊小伙”,这老俍人说道。
这长的水灵的俍女撒娇地道:“我就要他”,旋即羞红了脸:“因为他那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