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谨遵圣谕!”
夏言拱手说道。
……
啪!
一声脆响,二皇子朱载塗摔碎了手里的玻璃杯,怒不可遏道:“这个夏言,倒是一点都不肯本王面子!”
“殿下何必如此,如今他是内阁首辅,还在忠君社接替了张璁的位子,除了皇帝陛下,天下就是他说了算!想当年郑王府的朱厚烷还不是被张璁法办处死,如今不过是让陛下知道了您对张璁不满而已,皇嗣不满当场宰辅的事多了去了,这也没什么,如今重点是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都察院弹劾张璁科举舞弊的实证都呈递上去这么久了,也没见个回应,只怕这夏言故意在皇上面前把您卖了出来,也是要试探陛下的意思。”
朱载塗的幕僚说道。
朱载塗听后不由得怒极反笑起来:“这么说,本王还得去拜访拜访这新首辅了?”
“不必,殿下静观其变就行了,眼下陛下一直刻意避免谈立储之事,这明显是对大殿下做太子不满的意思,而陛下是极宠皇后娘娘的,所以,无疑殿下您和三殿下更得陛下喜欢,只是如今夏言这个举动着实有些让我们被动,以小的看,无论这事是好是坏,都应先停办了《京城政话》。”
这朱载塗的幕僚说道。
朱载塗也点了点头,便命人去停办《京城政话》。
……
唐顺之一边吃着土豆蒸排骨,一边从袖子里掏出张报纸来递给海瑞:“好好看看吧,这估计是最后一期了。”
海瑞一看报纸刊名是《京城政话》,一时不由得惊讶道:“这不是二殿下开办的吗,怎么会是最后一期,会停刊?”
“这事啊,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你别看现在生活方式变了,但朝堂上还是那么复杂,内阁那位大佬真的是什么都敢给陛下说,没的把我牵连进去,我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而已,也怪我多嘴……”
唐顺之便将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海瑞听后对于唐顺之的遭遇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只对唐顺之提到的皇帝陛下关于强化宪政建设的话题很感兴趣,作为生长在正德朝的青年,他亲身经历了这个时代的瞬息万变,也接受到了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教育,皇帝朱厚照的论断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但此时的海瑞自然还没有资格进入大明帝国核心层,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便是好奇地问着自己,又像是在问唐顺之:“你说,陛下到底是要定何思想为大明治国之宪?”
唐顺之微微一笑,他认识海瑞是因为皇帝朱厚照当年为教育宗室子弟而下诏建立皇家书院,同时为对宗室子弟起着正面引导作用,而要求皇家书院需定期对外招收一定比例的世家子与贫家子为学生,为其提供免费教育的缘故而加上两人又都对宗室子弟的跋扈行为无所畏惧而成为良友。
正因为此,唐顺之也不愿意对海瑞有所隐瞒,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天子欲以何法为宪,但至少宪法大纲会添上对外开放对内变法这一内容,流水不腐,户枢不蝼,朝局在变,人心在变,政令自然也要变,你知道我是王学弟子,注重事功,对现有之礼法是嗤之以鼻的,如果真要以宪政治国,唯此法必定要落于宪法大纲之上,而吾也将用生命捍卫之。”
海瑞点了点头,他不由得拍手而起:“海某决定了,也加入忠君社!”
唐顺之笑了笑:“那我做你的介绍人。”
不过,就在海瑞申请加入忠君社不久,一道诏书来到了唐顺之这里,诏书内容是他不适合待在中枢,因而被贬到大明陆军指挥学院学习军事。
朱厚照这里还是让东厂去调查一番关于张璁为其子参加科举考试而舞弊的事,最后结果查实出来后,竟然是都察院捏造的证据,因为张璁的子侄辈因为张璁的强令而没有参加乡试。
“你们都察院能干什么,堂堂内阁首辅的清白居然要靠东厂的人去证明清白!左都御史张瓒自缢谢罪!”
朱厚照说完后,就转身对夏言吩咐道:“还有那个弹劾张璁的,一并杖毙!身为风宪官,乱劾公卿,不严惩不足以正朝纲!”
朱厚照的处置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在了朝野之间,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陛下还是要这么护着张璁,学部尚书徐缙也只得再次沉默了下来,把对张璁的不满暂时放在了心底,连定国公徐光祚、咸宁侯仇鸾等权贵也低调了下来,不敢再发表对张璁的半点不满言乱。
底下的官府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始积极抓捕在私底下诋毁张璁的人来。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只是暂时压住了天下人对张璁的怨愤而已,犹如暂时用严冰封住了一座即将喷火的火山,但这座火山迟早都得喷火,自己越是这么压,到时候喷火出的岩浆只怕更多。
不过,能压多久是多久,在朱厚照授意下,内阁首辅夏言还是让礼部给张璁追谥了文正,使得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夏言佩服皇帝陛下的魄力之余,也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压力,但皇帝的行为无疑让他更加有了底气,有底气去继续执行对外扩张和对外开放的政策。
当然,继续这样的政策也不是真的会让天下大乱,既得利益者不过是想把关内也变成他们的猎场,如今皇帝和朝廷不愿意,也不是说他们活不下去,也只能继续在关外掠夺,在海外掠夺。
只要绝大多数的庶民还能活下去,就算是藩王造反、武将哗变、文官搞阴谋,都没办法推翻大明。
但朱厚照开始对意识形态的要求达到更高的高度,同时也对这种意识形态的宣传也加强了力度。
于是。
从课堂上的教育到媒体界的报纸文章,还有各级官员的谈话内容,乃至学者的研究文章都是把对外扩张对外开放的思想如炒豆子一般炒了一遍又一遍,让全天下的士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正确的道路。
而从官场到商场乃至学界,忠君社的社员迅速占据着各个重要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大明不再是儒家治国而成了党政治国。
但无论如何,朱厚照都绕不开皇位继承的问题以及继承者到底应该掌握多大的权力的问题。
“现在似乎谁成了忠君社的核心人物,就能操控朝廷,可如此下去,即便本王成了帝王,又能如何,难道天下就真的让他们忠君社说了算?可忠君社忠的是君,可从未有听君王话的理论,他们把君当成了国家,可本王不想只是代表这个国家,本王还想拥有这个国家!”
三皇子朱载堼有些郁闷地说道。
旋即,朱载堼又不由得更加愤怒地说道:“这都是张璁干的好事!还有许进、王华!”
“老三何必气别人,如果不是天子要如此,他们如何能做成此事”,朱厚熜说道。
朱载堼听朱厚熜如此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皇叔说的也没错,可我也不明白,生我那位,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说,他为何迟迟不让大哥当太子!”
朱厚熜再次看了看周围,才道:“依皇叔看,他迷茫着呢,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样,皇叔相信,其他皇子也和你一样不理解你们这位父皇,或许已经有些埋怨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无论将来能不能登鼎,得先想办法让大臣劝动陛下封王于海外,世界这么大,无论是现在的帝王还是将来的帝王如何管得过来,去海外先裂土封王再说,将来如能被陛下立为储君回中土称帝自然更好,如不能若有百万雄兵何愁不能成大事!”
“你说的对,天下非只九州,膏腴沃野何处不是,可是父皇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既不立储,也不封王于海外,一心只想着搞科技搞工业,再这么搞下去,我们也要跟着老了!”
张鹤龄环球航行后,国人的视野也发生了变化,此时不仅仅是朱厚熜把视野放到了海外,朱载堼也开始有了全球视野,没有把目光局限在国内,甚至还不由得埋怨起朱厚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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