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将仅存的几名白氏布庄家丁安顿好,便起身回王帐了。
一路上,她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从龙门镇到此,只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白氏布庄近百人的大队,如今竟然仅仅尚存八人。往日里大家的音容笑貌还都能清晰地浮现在墨殇的眼前,可她与众人已是天人永隔了,再无重逢机会。
“生死难料啊。”墨殇一边走一边深思着。
早些时候,苏景年下了命令,今晚要开庆功宴。所以营地里,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
将士们忙活着、张罗着,抬酒的、打扫的、布置的、搬桌子的、做饭的、营地里欢声笑语一片,丝毫看不见悲伤的情感。
墨殇停住脚步,看着身边与她格格不入的一切。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自觉间,她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
“小兄弟!”一双大手拍上了墨殇的肩膀。
墨殇不动声色转过身来。早便探查到了有人接近,她并不吃惊来人的举动。
只见一个双脚拌着蒜的北域士兵,站在她身后。
打着酒嗝,那士兵满脸红彤彤的。醉眼迷离,士兵一开口,满嘴的酒气就喷了出来。
墨殇被熏得皱了皱眉,她心知来者并无敌意,只好抚平心绪,说:“请问兄台,有和赐教?”
“指、指教什么。。。”士兵不耐烦的抬起手,在空中胡乱划了个半圆。
紧接着笑说:“小兄弟!你愁什么愁,嗯?愁什么愁?人生在世,难得、难得愉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嗝、明日愁啊。。。”
许是醉得离谱,墨殇只感觉醉汉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看上去十分滑稽。
观察这人的言谈举止后,墨殇断定他已是彻彻底底的醉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墨殇暗骂自己愚蠢,竟然和醉汉聊起了天。再想,现在日上三竿,正是晌午时分,庆功宴难不成此时便开始了?
又是担心起莫若离。墨殇抱了抱拳,闪身就要离去,“告辞。”
“诶诶诶。”醉汉不依不饶,摇晃着挡住了墨殇的去路。
他笑道:“我、刚听小兄弟、说、几家欢喜、几、几家愁。这、这不对。。。”
被拦住了去路,墨殇开始有些搓火,没好气地问:“哪里不对???”
“嘿嘿嘿,”醉汉堆起一脸的笑容,得意道:“我、我告诉你、小小、兄弟,我、我们这些人、都、都是一家、一家人。”
醉汉用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说:“王爷、王爷说的,我、我们都是一家人、大金、大齐、吐蕃,我、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大家、哪、哪儿有、有小家?嗯?”
“是么。”墨殇无奈。心道,这人真是醉的实实在在,满嘴的胡话。
沧桑的面庞上堆满了笑容,士兵抹了一把满脸的胡茬。
笑说:“可、可不是嘛,要、不是一家人,谁、谁会大老远的、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打仗。。。嘿嘿嘿。还不是、为了救、救大金。。。为了九州。。。嗝。。。”
墨殇闻言,心头一震。
“老钱,你做啥子勒?”两个北域兵士打远处小跑而来。
来到墨殇与醉汉近前,一人见了墨殇,忙抱歉,说:“这位小兄弟,实在抱歉。他喝多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墨殇摇头。
“老钱,”另一人恨铁不成钢道:“你喝多了就睡觉啊,乱跑个做啥?”
“诶?做、啥子。。。嗝。。。”醉汉摇摇晃晃,瘫了下来,倒在那二人身上。
“我、我劝、劝这小兄弟。。。劝。。。”醉汉指着墨殇,说:“劝、劝他开心,嘿嘿嘿。。。”
言罢,他又傻笑起来。
“你个傻子!就知道笑!连哭也不会!傻子!”其中一兵士红了眼眶。
墨殇见此情景,有些困惑。这时,另一个叹了叹气,对墨殇说,“小兄弟,别见怪。老钱他是太难受了,才喝了这么多的酒。他最后的一个兄弟,昨晚也没了。这一趟远征,一家四个兄弟,就剩下他一个了。”
墨殇吃惊,看向那个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的老钱。
“没有大家、哪、哪儿有、有小家。。。哪有、哪有小家。。。”渐渐昏睡过去,老钱的口中囫囵地念叨着。
别了老钱三人,墨殇继续往王帐处行去。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墨殇觉得,周遭欢乐的气氛里,仿佛夹杂着些其他的情愫。
那情愫,不可言喻,无法形容。
走了一会,远远地,她看到了高高的王帐伫立在众多高大的帐篷之中。
再靠近,她看到了苏景年与天山剑雪道长两个人站在王帐稍远处,正在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墨殇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是二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对劲。不要多做打扰,墨殇停下步子,等在原地。
“道长,我。。。”苏景年有些犹豫,却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