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听见门口有吵闹声,难免有所惊扰。
“哎呀,老爹的书正到了最精彩的时候!是何人乱闯?当真是扰人雅兴!”九儿有些恼了。
墨羽同她家公主换了个眼神,懂事地道:“郡主莫要恼气,奴婢这便到外面看看。兴是哪家的百姓高兴得紧了,才会误上了这层。奴婢出去,同他们好生说说。”
九儿比她还要早一步起身,按着墨羽的肩膀,又让她坐回了座位上。
“诶,郡主?”墨羽不解。
“羽姑娘莫要见外。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需得用‘奴婢’自称的了?姑娘且坐定了,陪我嫂嫂好好听书。接下来的书,想必更是精彩了。至于门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便是了。”
轻轻地拍了拍墨羽的肩膀,九儿对莫若离道:“嫂嫂,九儿去去便来。”
“好。”
目送九儿离开,墨羽笑道:“公主。九郡主她年岁虽小,可既知事明理,又和蔼亲人。当真是一位难得的好主子呢。”
“嗯。”莫若离回了声。视线还锁在门口的方向。
“公主,您是怎么了?奴婢怎么觉得,您不开心呢?”
墨羽见她家公主面上,隐隐地透了些忧虑。
移回了视线,莫若离的神色恢复如常。
道:“无甚么。愿是我多虑了。听书吧。”
美人如是答她。
心头想着的却是,无风不作浪,无根不生草。能寻到这层来的“百姓”,想来是有些来头儿的。只是不知道,这股子来头儿是冲着谁来的呢?
“哦,好的。”墨羽不做他想,又去听书。
出门来。九儿询问十七,何事吵闹。有两个男子被暗卫拦到一旁,见九儿出现,那两个人很是高兴。
十七向九儿禀曰,这二人自称是粮山商旅,因战事滞留锦州。自百姓处得知郡主今日要来白鹿楼听书,便欲求见郡主。说是,要当面感谢郡主多年以来对于粮山的惠泽。
“原来是这样啊。”听闻来人乃是粮山的父老乡亲,九儿迅速地放松了警惕。
她出自粮山,当年获封北域郡主,便也是在粮山。与粮山之间的渊源,可谓极深。
“郡主,小的这里有一封信。是粮山的百姓们写给郡主的,还请郡主收下。”
一来人把手伸入怀中,摸索起来。
十七挡到九儿身前,说:“有何信件,都交给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便是了。若再无其他事宜,还请二位尽快离开。”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向十七求道。
曰:“官老爷开恩,官老爷开恩。郡主出自粮山,是我们粮山百姓的大恩人、大英雄。乡里乡亲特意嘱咐我二人,这封感谢信需要亲自递到郡主手上,方能显出我等粮山百姓对于郡主的钦佩与思念之情。现在郡主殿下近在眼前,还请官老爷开恩。容我等将信件亲自送上。”
“不行。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外人怎可擅自靠近?”十七严正拒绝那二人的请求。
“无妨。”九儿当下无有防备。
在全不知情之下,她已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对那二人说:“隔壁也还空着。九儿请二位乡亲到隔壁小叙,可好?”
“好好。小的多谢殿下开恩。”那二人连连作揖。
“郡主???”十七欲阻拦。
“无事的,十七兄弟。你且放心吧。楼里楼外都有白鹿楼的护院守卫,大堂里还有不少我军的将士们,不会有甚么‘旁的’事情发生的。嫂嫂这里还请你多费心,我去同乡亲们说上几句话,过会儿就回来了。”
九儿这般话语之下,十七不好再做阻拦。而且,他最根本的任务是护卫莫若离,天字雅间的安全高于一切。
抱拳称是,十七下令将两位来人放了进来。
那两个乡亲听见九儿的话语之中,提及了“嫂嫂”二字。讶异的神情在他二人面上一晃而过。不过九儿与十七这时正在讲话,都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的异象。
领着两个来访之人,九儿推开了隔壁人字雅间的门扉。
这厢边。
天字雅间里的主仆对于门外与旁屋发生的事情,还不知晓。
大堂里,老爹慷慨激昂的声音未有停歇。
他编纂的故事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将烽火连天之战事与两军智慧绝伦之博弈,讲得是栩栩如生,精妙纷呈。
墨羽听得是惊心动魄,陶醉其中。
听了一折子的书,她对二国之战有了新的看法。在战争之中,受苦受难的绝非只有他大金国的将士与百姓,北域军民为了保家卫国付出的代价,亦是惨重。
只叹战火纷纷之下,百姓与将士们不知流干了多少的眼泪与鲜血。再叹,金帝恩义弃用,刚愎暴虐。若不是他骤然发动战争,怎地至于将二国拖入这等痛苦境地?
而后有复叹。公主与王爷的命途委实坎坷崎岖非常,这一对儿有情之人还要遭逢多少磨难,跨过多少山海。
方能成就为一双完璧,安享岁月之静好,世事之平乐。云淡风轻地度日过活啊。
老天爷,于这二人你确是有失公允啊。
当如老爹书中的结语所言。
“宁为太平狗,不作乱世人。
别离岂有止,不敢去问神。”
老爹的书在一片叫好之中,终是说完了。博得了满堂的喝彩,他走下了戏台。
屋内的主仆二人,也被他精湛的技艺所折服。
为他连连拍手。
此时珠帘响脆,门外进来一人。
是九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