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睛,他记忆中,好像只有在义忠很小的时候才看见过。
“绯玉,你替娘给你皇祖父擦一下眼泪。”司蛮从怀里抽出一张帕子递给综绯玉,宗绯玉孝顺的点头,接过仔细的给太上皇擦了擦眼泪。
“咳咳……咳……咳……好……”
太上皇无比艰难的给了一个字的评价。
司蛮对太上皇无感,可看着太上皇对她养大的孩子这么夸奖,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绯玉,还不赶紧多谢你皇祖父夸奖。”
宗绯玉猛地跪下磕了个头:“谢皇祖父夸奖。”
这一声皇祖父,喊得老皇帝心头热乎乎的。
然而司蛮却不想让他热乎乎的,于是用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父皇,绯玉是个好孩子,他不喜欢读书,喜欢习武,我和如海商量了,等他再大些,就送他去军营里试炼试炼,茜香国那边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的,让他去前线挣一份军功,日后也好出人头地。”
太上皇顿时心跟泡在冷水里似的。
目光锐利的朝着司蛮刺过去。
“父皇,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不好!
这可是义忠唯一的骨血,这个女人居然要将他送到前线去送死。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果然,不接她回宫的决定是对的。
然而,他心里再怎么愤恨,也影响不到司蛮分毫,她拍拍宗绯玉的脑袋,慈爱的说:“你先过去,我给你皇祖父擦擦脸。”
“是,娘。”宗绯玉起身又对着太上皇点了点头,才转身出去了。
等宗绯玉走了,司蛮才微微倾下身子。
不远处,她的几个弟弟还傻傻的站着,前头几个是不想面对太上皇,太上皇病危,他们来看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太上皇现在屁股下的椅子不一样了,若他还是皇帝,说不得他们几个还想着皇位装作孝子贤孙,现在,他们这些皇子将冷漠体现的淋漓尽致。
七皇子倒是想过来呢,只不过……几个哥哥看他的眼神让他不想迈动步伐。
所以司蛮成了唯一一个想过来就过来的人了。
“父皇,想让绯玉好好的么?”
司蛮不仅给他掖被子,还给他整理领子:“这可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你忍心让大哥的骨血就这么没了么?七弟你也舍不得,可怎么办呢?他还没长大,还没成亲,随意几个豆痂都能要他的命,你瞧,父皇,人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一个东西,就算熬到了成年,皇帝给他娶了王妃,可绝育药可是甄妃的特长,用起来也简单极了,您说是不是……”
太上皇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毒妇’二字。
“父皇,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
司蛮突然抿嘴说道:“你看,你不给我的,我现在全都拥有了。”
她勾唇笑了笑:“父皇,给你个选择,要绯玉还是要老七。”
说完,她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等到了歪头,她微蹙着眉,满是担忧的看了眼七皇子:“七弟……皇姐有件事想不通。”
“皇姐请说。”
“为何我在父皇身上闻到了臭味,是否父皇身上生了褥疮。”霎时间,所有皇子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明明司蛮没有质问他,可七皇子还是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虽然每日都翻动,可父皇一直都躺着,难免会生些褥疮……”七皇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司蛮低头承认错误:“抱歉,皇姐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若七弟不方便的话,明儿个就让几位兄长轮流来伺候,我也可以。”
“不用了,皇姐,我可以的。”
七皇子忙不迭的拒绝道。
他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太上皇,一旦太上皇去了,他恐怕就完了。
几个皇子在寝室里守了一夜,太上皇也活得好好的,又不好走,干脆自己择了一个宫住了进去,司蛮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选择了当初囚禁废太子的那座寝殿,宗绯玉陪着她一起,也算是让宗绯玉陪了义忠郡王一晚上。
当天夜里大约二更的时候,皇帝宗瑾来了。
他在太上皇寝宫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宫开大朝会。
朝会开完了,他又骑快马直奔玄清行宫,等他到了行宫刚和司蛮他们碰上面,陈嬷嬷从太上皇寝宫跑了出来,满脸泪水的喊道:“快来人,太上皇不行了。”
兄弟几个一股脑的进去了。
太上皇好似回光返照,他不仅精神好了,甚至能说话了,虽说还是有些不清晰。
他的手指了指陈嬷嬷:“赐死。”又指了指七皇子:“守朕的皇陵。”最后,手指落在宗绯玉的身上:“封郡王。”
司蛮看的出来,他其实是很想指着自己喊‘赐死’。
可他不敢。
他在害怕。
他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后,司蛮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在他的眼里,司蛮是个可怕的女人。
甄妃确实可怕,可他知道,甄妃的恐怖都是因为他的纵容,所以甄妃才敢恶毒,可司蛮不一样,她被迫害了二十多年,哪怕陪在佛前也阻止不了她的算计,她将自己算计到了长公主的位置,将义忠的孩子握在手里。
太上皇觉得,他只要点了司蛮随葬,很可能下一秒,死的是他们老宗家的男人。
随着太上皇的话音落下。
七皇子脸色煞白的瘫软在地上,宗绯玉晕晕乎乎的仿佛在做梦,陈嬷嬷一脸淡然,好似早已料到。
最终,太上皇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孩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太上皇,薨了。
司蛮垂眸,掐着帕子熏了熏眼睛,泪水顿时落下:“父皇——”
“父皇——”其他皇子们也都跪下了。
就连宗瑾,都跪在床边手紧紧的握着太上皇的手,曾经多少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人死如灯灭,宗瑾只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送了。
他泪流满面,送走了父亲的最后一程。
等哭完这一场,他站起来,看向陈嬷嬷,神色冷漠:“请嬷嬷上路。”
陈嬷嬷点点头,走出来,对着床上的太上皇重重的一磕头,又转过头对着宗瑾重重的一磕头,最后,她环顾了一下整个大殿里的其他皇子,好似忍不住似的,对着七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慈爱与悲怆,然后猛地收回视线,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自刎而亡。
而七皇子,却被陈嬷嬷那一眼看的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忘记了哭泣。
为什么要看他?
那个嬷嬷……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七皇子用惊惶的表情环顾这些兄弟,他哆嗦着唇,整个人慌的不行。
到底是谁,他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害他。
为什么?!!
是了……
是因为他母妃甄妃。
甄妃跋扈,宫内产子的娘娘无一没被针对过。
“七弟,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了,等丧礼一过,你便跟着去,皇陵那边的屋子朕会让人提前修缮的。”
七皇子闻言浑身猛地一颤。
看着这群兄弟的眼神,他突然莫名感觉,或许太上皇让他去守陵,是为了救他?
“遵旨。”七皇子低头领旨。
他的精神此刻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心里呐喊着不敢置信,一半却冷静的谢恩,然后跟随那些哥哥们一起,发了丧钟,请来棺椁,亲手给父皇清洗,换上龙袍,然后扶灵回了皇宫。
然后在灵堂里跪着,等着那些宗亲过来一茬一茬的拜。
太上皇的丧礼办得很是盛大。
原本很热闹的进程因为这次的国孝而终于冷静了下来。
司蛮跪灵跪了几天后,就被宗瑾强迫着在宫里僻了个宫殿出来给她住着,代替她去守孝的是宗绯玉,每日天没亮宗绯玉就去了,一直跪到天黑回来。
宗绯玉也不觉得累,每天跪的很是认真。
等太上皇终于入了陵寝,皇宫压抑的气氛好似这才松快了些。
七皇子去守了皇陵,其他的王爷在自己家里守孝,皇帝刚抬进后宫的几个妃嫔,也因为这场丧事,还没侍寝就被冷落了下来,两个妃子还好,毕竟位份高,可几个嫔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们虽然也算是一宫主位,可到底宫里高位的妃嫔多,还都是老人,好几个都是生育过皇子的。
所以几个嫔为了打好关系,自然要大手大脚的去巴结。
不多时,她们手里的银子就不够了,没法子,只能跟家里要。
贾元春就是这样,不过刚入宫两个月,她就让马太监来要了三次银子,王夫人没办法,只好咬咬牙从私库里先取了五千两给马太监带进宫去。
而皇帝也遵循太上皇旨意,册封宗绯玉为安郡王。
听到这个封号,司蛮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才慈爱的揉揉宗绯玉的头发:“绯玉,娘想了想,还是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比较好。”
宗绯玉耳朵瞬间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宗绯玉:快告诉我!我爹是哪个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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