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婉莹反而一愣。
这么快就答应了?
乌雪昭温声道:“还有别的交代吗?”
“……没有。”
乌婉莹巴不得赶紧走,谁乐意过来低三下气。
事情一办完,她就告了辞,回家挑衣裳首饰。
茵姐儿也觉得怪,这就答应了?
一起回蘅芜苑的路上,她问乌雪昭:“姐姐,你愿意进宫?”
乌雪昭眨着眼:“愿意呀。”
茵姐儿说不上来哪里古怪,惦记着院子里的小白狗,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迟早有一天叫她知道。
乌雪昭去把那双护腕收了起来。
按照天子手腕尺寸做的,不知小不小。
这护腕一直没能有机会送给天子,若按天子说的,她挑日子……挑来挑去也是庄子上,不如宫宴上趁机送了,倒也免得她频频出门,招人眼。
宫宴如期而至。
天不亮,女眷们便先打扮了,先进宫去拜见太后、太妃。
太后称病,不见官眷。
一山不容二虎,她当了几十年的皇后,是先帝的正室嫡妻,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没得去和一个曾经在她跟前卑躬屈膝的才人争锋。
她嫌磕碜。
便只有两位太妃见了官眷,一水的如花美眷跪拜。
贺太妃见了就欢喜,拉着静太妃的手,说:“有几个姑娘瞧着真是不错。”
静太妃抬眼凝视着贺太妃的脸,有着不属于她年纪的羞怯,这是对尊贵者的崇拜,笑笑道:“都没有您入宫时候好看。”
当年贺太妃入主宫中为一宫之主的时候,她可是被这位国公府的嫡女给惊傻眼了。
从没见过这么美好的女子。
贺太妃出身武将之家,端的大气洒脱,笑道:“代代有佳人,本宫老了。”又说:“怎么到现在还改不过来,什么‘您’不您的,别叫外人听见了。”
静太妃胆怯,虽儿子登基做了皇帝,几十年低眉顺眼的性子改不过来,顺从地道:“娘娘说的是。”
见过官眷,二人回了慈宁宫。
贺太妃兴趣十足地道:“听本宫娘家人说,乌家有个姑娘长得极漂亮,方才瞧不清,也不好细看。一会儿叫来慈宁宫里瞧瞧。”
拍着静太妃的手背,亲昵提点:“自己的儿媳妇,自己挑一个可心的。”
可不能让仁寿宫那个事事猖狂。
静太妃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皇后的位置谁都没资格置喙,给皇帝挑个可心的妃嫔还是可以的。
她本有意挑贺家的女儿,不过贺太妃不大想贺家女儿再入宫,眼下这是举荐了乌家女儿的意思。
乌雪昭本来跟着忠勤伯府的女眷,在殿内等候开宴。
宫人忽然过来召见。
顿时女眷们都看向乌雪昭。
她自己也眉心一跳。
是天子召见吗?
幸好宫人说:“静太妃请姑娘过去。”
乌雪昭一福身:“是。”
慈宁宫里的宫人,经过永宁侯府老夫人身边,还过来请了个安。
众人也不意外。
谁都知道,贺太妃和静太妃关系一向好。
可是,静太妃唤乌家的姑娘去干什么?
莫不是……永宁侯老夫人不是给自家挑孙媳妇,而是想借贺太妃和静太妃的关系,往皇帝跟前送人?
胡乱猜测的人,倒是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太后想给天子塞人,薛芷语下场如何?
永宁侯府不可能这么傻。
太妃中意,不等于天子中意。
静太妃大抵也只是想看看美人。
乌婉莹心里却沉了沉,这乌雪昭难不成还要有凤命?
她不由自主与郭氏讨论道:“母亲,您觉得……”
郭氏倒是比她镇定许多,凉凉睨她一眼,断定道:“少做梦,你姐姐没可能。”
入宫要检查身体,太医还要诊脉。
这一关,她乌雪昭就过不了。
乌婉莹心情瞬间通畅。
没可能就好。
永宁侯府就够她瞠目结舌、如履薄冰,这要沾上皇室,以后她一辈子也别想在乌雪昭面前抬起头来。
乌雪昭不知官眷里的议论,随宫人去了慈宁宫里。
宫禁森严,虽然路上有遇到往来宫人,各个举止规矩,连她的脸都不敢看。
她自然也不敢乱看。
见到静太妃的时候。
贺太妃说:“过来,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乌雪昭这才抬眸,却也是半垂眼眸,目光只落在太妃的衣裙上。
贺太妃却道:“来,抬眼,让本宫好好瞧瞧。”
乌雪昭盈盈抬脸,露出一双白云出岫的眸子,还带着点水波的潋滟,柔和又纯澈,说不出的静美。
贺太妃顿时笑了起来。
难怪她母亲永宁侯老夫人喜爱这丫头,果然看了赏心悦目。
静太妃也十分满意,准备着人打赏,一时又拿不准主意打赏什么东西,便扭头看向贺太妃。
贺太妃早有主意似的,道:“今年进贡的那颗南珠给本宫拿来。”
十颗南珠,太后那里送了一颗,余下的都在皇帝的库房和这两位太妃这里。
薛芷语戴去显摆的南珠已经被碾碎了,如今乌雪昭却得了一颗。
仁寿宫中。
太后听说乌雪昭进宫,拧紧了眉心。
宫女给她按摩太阳穴的力度越发轻了些。
宫人说:“慈宁宫里的两位,召了乌姑娘过去。”
动静闹得大,已经在宫里传开了。
太后大抵也知道慈宁宫里的人,是什么意思。
她没觉得有什么,一旁的薛芷语已经慌了神,紧张唤道:“姑母……”
太后挥退了宫人,睁眼瞧了薛芷语一眼,镇定道:“你急什么。”
薛芷语抿抿唇,道:“您不知道,乌雪昭容貌实在过于出众……”
太后在宫里沉浮几十载,见多了美人。
任她什么美人,能入她眼的已经不多了。
何况,当今天子也不是个会被美人蛊惑帝心的人,这便意味着,美貌没有多重要。
太后教导薛芷语:“薛家争的是后位。皇帝迟早会有妃嫔,随她慈宁宫里塞几个人。”
薛芷语眉头却没舒展,苦脸说:“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乌雪昭和我相冲似的。”
太后瞧着薛芷语,沉了嘴角,道:“永宁侯府的事已经过去了,知道皇帝烦你张扬,从今往后收敛着就是。再沉湎于彼,于事无补。”
薛芷语只好屈膝应是。
心里苦不堪言。
岂止是永宁侯府的事,那日去阜光寺进香,半途听说灵空寺的住持亲自解签,她也乔装去求了一支签。
乌婉莹的是中签,乌雪昭的是上上签,而她的却是姻缘下下签,连乌婉莹的都不如。
如此境遇下,哪怕是迷信之说,也如同雪上加霜。
薛芷语自知这些事都和乌雪昭没有关系,却莫名烦她。
太后拂开给她揉太阳穴的宫女,吩咐薛芷语道:“你代本宫去赏赐乌家的姑娘。”
薛芷语愣然,不情愿地问道:“姑母,为什么还要赏她?”
太后沉默了一刻。
她称病这么久,皇帝到现在都没来看过,太妃生辰规模也无视她的意见。
皇帝完全是不吃硬的这一套。
哪怕她贵为太后,为他名义上的母后。
也是,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人,重用锦衣卫此等残暴亲卫队的帝王,能指望他对挂名母后有多顺从呢。
硬的不吃,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赏赐乌雪昭,能彰显出薛家的大度,也算是侧面向皇帝服软,表示薛家愿意让步。
太后严厉道:“端出日后母仪天下的气度来。”
薛芷语不敢辩驳。
心里却觉得憋屈,有气不能出,有权不能用,处处容忍看不入眼的人,这就是母仪天下的日子吗?
太后亦知薛芷语的心思,还是温和地宽慰道:“进宫也没那么容易,你若不想以后与她在宫中相见,多得是法子。先把眼下度过去,别叫皇帝厌弃了你。”
薛芷语心里这才好受,又问太后准备赏什么。
太后道:“她小门小户出身,能见过什么好东西。”
两根金簪子不就感恩戴德了。
薛芷语看到宫人端上来的金簪,亦觉如此。
一会子乌雪昭还要为这两根金簪,在她面前跪下。
太后的病不是装的,身上是有些难受。
打发了薛芷语走,本来想小憩,却也怎么都睡不着。
莫说薛芷语了,她也瞧不上乌雪昭,小门小户,倒正合了静才人——如今是静太妃——的心意。
蛇鼠一窝了。
她也不希望此女入宫为妃。
郑喜过来报喜:“太妃召了乌姑娘过去。”
桓崇郁起身,淡声道:“去给太妃请安。”
郑喜:……?
您今日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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