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棵挂满琥珀、玛瑙和各色宝石的黄金树从盘内冉冉升起。
众臣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愣了足足盏茶时间,紧跟着,震天的惊诧赞叹之声猛响起来,夸赞不绝于耳。
只不过契丹群臣,懂诗词歌赋的比较少,说出来的就是惊叹词,唯有耶律阿琏等少数人,能够说的雅致。
有数人甚至目露贪婪,希望能够把这件稀世珍宝,彻底的据为己有。
李瑾瑜对此不置可否。
此物固然珍贵,固然大国气象,说穿了却也就是一件金银器而已。
拆了逆推其中的技术?
谁敢开这个口,耶律洪基立刻就会把他推出去砍了,或者根本不等耶律洪基开口,群臣就能把他围殴死。
也不能说没有意义,只不过黄金大盘的意义,多是对中原有利。
不能拆解的情况下,只能作为祭天祭神的礼器,耶律洪基也打算这么做。
可莫要忘了,这是武周赐予的。
天长日久,贵族们会如何想?恐怕如同耶律阿琏一般的人会越来越多。
若有人想要模仿铸造,其中的消耗可想而知,无论那人去偷去抢,或者贪污受贿,总之耽误的都是辽国。
另有一点,抬高和亲公主的地位。
这东西理论上来说,就是和亲公主的嫁妆,你用这东西祭天祭神,请问这位中原的公主,应该在什么位置?
皇后之位属于萧氏,皇后之下的那个位子,难道有人能争抢不成?
不敢说并驾齐驱,落后半个身位的贵妃,就算是皇后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耶律洪基的皇后萧观音,颖慧秀逸,内向纤柔,才华横溢,倒也不是什么专横跋扈、肆意弄权之辈。
海兽戏波黄金大盘,直接把宴席的气氛推动到顶峰,众人推杯换盏,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诸多胡姬献舞之时,眉眼颇有挑逗之意,就差直接上来投怀送抱。
却是耶律洪基有令,来的都是中原顶尖天才,若能得他们宠爱,怀上他们的孩子,必然大有封赏。
谁能怀上李瑾瑜的孩子,封女官之位,孩子的一应培养,均由辽国负责。
不过这些只是随口许诺,毕竟以李瑾瑜的地位,什么美人没见过?
根据中原传来的情报,李瑾瑜身边莺莺燕燕,多有美人榜上的绝色佳人。
那个叫李元芳的也是天才人物,更胜耶律国珍、耶律国宝,若能让李元芳留下子嗣,也是一件绝好之事。
李元芳哪懂这些弯弯绕,心说难道我这张脸,真的有这般俊俏么?
怎么这么多胡姬看我?
看来胡姬不喜欢小白脸,否则全部都该看向李瑾瑜才是!
辽国营帐载歌载舞,营帐之外一二百里处,兵马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楚王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算到李瑾瑜会在哪天到达,算到那天定然是载歌载舞、欢畅通宵。
如果在这一日的凌晨进攻,即便赶路之时多有消耗,也能够占据绝对的上风,一举把耶律洪基彻底荡平。
反正两人都姓耶律,属于耶律家族自家的家事,皇室那些供奉高手,以及耶律家的底牌人物,均不能出手。
耶律洪基身边的高手,自然就是招揽的那些佛道名门,楚王带来的顶尖人物,自然是蛇灵以及——赤尊信!
……
铁皮囚车内,听着外面载歌载舞的欢乐声,嗅着酒肉的香气,耶律贺鲁心中恨恨的想着,要把这些全部撕碎。
一枚钥匙悄然落入囚车中,耶律贺鲁心中大喜,飞速解开身上镣铐。
打开囚车的大门,一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守在外面,耶律贺鲁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别的人怎么没有来?”
大汉道:“太子,我们兄弟都被李瑾瑜找了出来,只剩我一个了!”
大汉话语之中饱含恨意,好似恨了二三十年,已经恨到了骨髓里面。
楚王有当皇帝之心,贺鲁当然也想当皇帝,手下多称其为“太子”。
草原部落规矩向来古怪,很多小部落的王子也能称为“太子”,贺鲁用这个作为搪塞,楚王对此也不在意。
楚王很欣赏贺鲁这个小儿子,若非贺鲁栽在了武周,日后能够继承楚王的爵位的,十有八九就是他。
贺鲁道:“哼!李瑾瑜,等我能够掌握大权,必然一片片碎剐了他!”
大汉道:“太子,不可如此,李瑾瑜在武周关系亨通,如果真的杀了李瑾瑜,怕是会引起更多的争端。”
贺鲁闻言,稍稍放心。
他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试探这大汉是不是自家的下属。
这是贺鲁对于自家下属的约定,如果自己说话有错误,一定要指出来。
不论是自己的亲信手下,还是父亲的亲信手下,全都可以给他提意见。
后来,这成了辨认真伪的手段。
劝自己的是,不劝的要么不是,要么就是唯唯诺诺的废柴,可能够潜入到这里的,当然不可能是废柴。
所以,不劝的肯定不是。
贺鲁道:“这群废物,以为把我关起来就安全,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汉没有说话。
贺鲁道:“父王有什么安排?”
大汉道:“一切听从太子吩咐。”
贺鲁道:“没有别的命令么?”
大汉道:“没有!”
贺鲁闻言,终于放心。
因为这几日送来的纸条,已经断断续续说了安排,那些都是他和楚王的秘密口令,还是用契丹文书写。
如果大汉说出命令,那么肯定是假冒来诈他的,现在才能确认是真的。
贺鲁道:“你武功如何?”
大汉道:“擅长潜入。”
贺鲁道:“父王当初在耶律洪基身边埋了钉子,咱们现在去找他,我要借此立下功勋,重新建立我的威严。”
大汉默然不语。
贺鲁道:“你不知道那人是谁?”
大汉道:“太子,时间紧急,如果你继续做无聊的试探,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那么咱们就必败无疑了。”
贺鲁道:“你身上没有信物。”
大汉道:“本就没有信物。”
贺鲁道:“你该理解我,内卫府为了套问我知道的信息,这种方式用了足足三次,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大汉道:“这里没有内卫。”
贺鲁道:“内卫无处不在!”
两人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按照贺鲁说出的名号,快速潜入到某处营帐。
那是辽国重臣耶律乙辛的营帐。
耶律乙辛是耶律洪基心腹,任谁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暗中投靠楚王。
耶律乙辛地位极高,潜入到营帐之外的时候,贺鲁甚至整了整衣冠。
掀开厚厚的帘子,耶律贺鲁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忽然发现,营帐内并不是耶律乙辛,而是耶律洪基。
“你……你怎么……不可能!”
“你这逆贼,没想到吧!”
耶律洪基得意的大笑。
黑衣大汉摘下面上的面罩,露出狮发虬髯,赫然便是——萧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