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骑在汗血宝马上,桀骜的眉眼尚未褪去稚气,看向芝兰玉树、锦袍金冠的男子道:“你就是江以衎?”
戎骄糜不顾身旁官员告诫的拉扯,肆意挑衅道:“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居然还活着!”
江以衎冷冷地睨戎骄糜一眼,黑金宝剑发出一声铮鸣,他的动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寒光一闪,剑身插进了汗血宝马的头颅。
众人尚未做出反应,只见那匹马哀鸣一声,甩着马尾弹跳着倒在地上,四脚蜷缩,朝天抽搐。
戎骄糜摔了个结实的大跟头后狼狈地爬起来,他抬头望着不声不响杀死他的爱马的江以衎,想发怒,却被江以衎那双阴戾慑人的凤眸镇住。
江以衎平静地从马头上拔出宝剑,鲜血顺着银色的剑身往下滴。他把剑递给阿念收拾干净,淡然地看着戎骄糜道:
“我的刀剑不长眼,你最好老实点。”
戎骄糜摸了摸鼻子,他是想欺负一下江以衎,没想到他这么强硬。早知道不惹他了,白白损失一匹好马。
乌孙国的双附翎侯腆着脸上前打圆场:“五殿下,我们王子年岁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江以衎懒得和他们磨叽,吩咐手下把乌孙使臣一行人送去行宫。
礼部和兵部的官员上前安排。戎骄糜棕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江以衎转身离开的挺拔身影,他突然高声喊道:“哥哥!”
在场众人面露惊愕,戎骄糜变脸变得极快,不仅喊江以衎哥哥,还飞奔上前与他并肩。
江以衎步子都没停一下,谁是他的狗屁哥哥?
“哥哥!”戎骄糜抓住江以衎的手臂,却被他反剪手腕,疼得嗷嗷叫。
“闭上你的嘴。”江以衎眸光掠过戎骄糜,音色低冷:“再叫哥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戎骄糜揉着手腕,心想江以衎真是冷漠,本来他就可以唤他一声哥哥的。
算了,不唤哥哥也行。戎骄糜羡慕江以衎的好身手,服软道:“五殿下,姨母不是传信说她也要来接我们吗?怎么没看见人影?”
戎骄糜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眼前黑压压的全是男子,没有嫽婉仪的身影。
“她在我府上。”
“那我就去你府上见姨母!”戎骄糜满脸少年人的青涩纯真,兴致很高。
江以衎不置可否,戎骄糜默认他同意了,赶紧叫双附翎侯把送给嫽婉仪的礼物带上,一同去江以衎的府邸拜见。
沿途,戎骄糜更是和江以衎同乘一辆马车,他缠着江以衎问东问西,偶尔露出迷茫的模样。
“父王让我一定要求娶一名公主回去,他说只有联姻了,皇帝才愿意帮助我们。”
“我们去年遇上一场大旱,死了好多人,真倒霉。”
“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子,他们身体差,很容易就死了。”
……
“我喜欢漂亮的公主,哪个公主最漂亮?”
他一直叽喳不停,江以衎剑眉微蹙,很想一剑把他砍死,让他闭上这张嘴。
戎骄糜热情得不像话,哪怕江以衎不搭理他,他都能一直自言自语。
下了马车进入府邸,戎骄糜兴味更浓,“你住这么大的地方?哪儿有母后说的不受皇帝待见的样子嘛。”
跟在后面的双附翎侯暗暗叹气,他们小王子总是这样说话不过大脑,他建议过大王让更沉稳的留勿糜带队出使。但大王说就要天真稚气的戎骄糜来长安,让大魏的皇帝认为乌孙国好掌控。
一条条通衢蜿蜒的石子小路通向湖心的撮角凉亭,众人从旁边路过,戎骄糜蓦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凉亭中央。
赵芸嫣和淳安在亭子里把莲蓬的莲子摘下来放进箩筐,她想着可以用来给江以衎做莲子百合粥,让他晚上睡眠好些。
她剥莲子剥得有些累了,正站着面向湖泊吹风,荷叶碧绿,红荷映日,荷香入鼻。
她冰蓝色的裙摆被微风吹起,精致白皙的下颌微仰,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怎么那么多人啊?”淳安看见了停在一边的江以衎等人,戳了戳赵芸嫣。
赵芸嫣和风一齐转过身,她在看见江以衎隽秀面容的那一刻绽放出光彩夺目的笑靥,比湖心的荷花还要娇美数倍。
戎骄糜心魂一怔,美人活色生香,还朝他笑得那般甜美,他的心跳砰砰可闻。
赵芸嫣和淳安一齐来到江以衎面前行礼,她对着戎骄糜和年长的双附翎侯一视同仁唤了声大人。
“你好美。”戎骄糜棕色的眼瞳黏在赵芸嫣身上,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公主吗?”
赵芸嫣微微睁大眼睛,她往江以衎身边迈了一步,摇头道:“奴婢是五殿下的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戎骄糜不依不饶地追问。
赵芸嫣求助地看向江以衎,江以衎揽过她的细腰,对戎骄糜道:“你再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别那么小气嘛!”戎骄糜转而又朝赵芸嫣咧嘴笑着,“我叫戎骄糜,我是乌孙国的王子。”
乌孙国的王子……赵芸嫣退后一步,那他就是乌孙王的儿子,是杀害她父亲和哥哥的刽子手的孩子。
她鲜嫩漂亮的面容上笑意尽数褪去,匆匆行礼告退后和淳安一道快步离开。
而戎骄糜望着赵芸嫣窈窕的身影和翩飞的裙角,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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