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丑事压了下来,但随着宫人们私底下的议论,赵芸嫣和江以衎一同被禁足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
流霭宫,荣贵妃听了雪莺的呈报后满脸惊愕,她那个懦弱的表妹居然这么有本事?狐媚劲厉害得把五皇子勾到为了她不惜顶撞皇帝?
荣贵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赵芸嫣真是福大命大,还有个驸马亲哥哥,地位尊贵指日可待。
寝殿里的簇簇牡丹鲜妍绽放,荣贵妃心烦意乱地暗自忖度了一阵,吩咐乳娘把喂好了的江熠抱上来。
她疼爱地接过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幼儿哄了哄,目中慈爱一览无余。
对他们赵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她晋升贵妃、赵渠升官和赵姝姝嫁给有实权的高门大户三件事。
赵芸嫣翻不起什么浪来,江以衎为了这么个女人惹怒了皇帝,地位一落千丈,才不值得他们家费心思把赵姝姝嫁过去。
荣贵妃微扬着下巴沉思良久,吩咐雪莹道:“给本宫梳妆,让小昉子去告诉孟德妃,本宫要去她那儿小叙。”
另一边,随着江以衎被幽禁,江焕在兵部更加骄横,完全把代领职位一事抛诸脑后,俨然成了京师军队的一言堂主子,连他的舅舅孟将军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地连日大操大练将士。
正妃孟萱锦在江焕回府后恭迎上前,“殿下,母妃派人从宫里递话出来,让殿下过两日进宫请安,母妃想殿下了。”
江焕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穿过抄手游廊便向姬妾的住所而去。
孟萱锦望着江焕冷漠远去的身影,眼圈一点点变红,贴身丫鬟小萝递来丝帕,“夫人别伤心,您才是殿下的妻子,那些姬妾都是玩物。”
檐下的红灯笼左右晃着,孟萱锦喉头苦涩。自从去年江焕被关幽禁,他们孟家没有及时上书求情后,江焕对她日复一日地疏远冷落,连夜宿在出身勾栏的低贱妾室房里,都不来看她一眼。
母妃还催她生儿子,殊不知江焕娶她这个表妹只是为了巩固和母族的关系,圆房次数少得可怜,怎么怀的上孕?
起夜风了,孟萱锦眼中含泪,被小萝扶着回房歇息。
太子江铄派手下守在江以衎的府邸附近打探情况,被告知先前排着队来探病的官员大臣们在瞄见事态变化后迅速作鸟兽散,就连江之让和江以衎的兵部属下都再未登门。
江铄面色冷凝地听东宫谋士对他在御前告状一事指手画脚,脸逐渐黑得像锅底一般。
“殿下,您不应该冲动啊!五殿下一被禁足,那兵部的职位不就白白送给四殿下了吗?”
“是啊殿下,恪昭公主是皇后娘娘亲手管教的,捅出这样的事,陛下说不定还会迁怒娘娘和殿下您哪!”
“都给孤闭嘴!”江铄广袖一拂,桌面上的数杯茶盏哗啦啦地坠地碎裂,茶水顺着地砖汩汩流动,谋士们颤巍巍地跪了一地。
江铄冷眼睨着这群他花高昂黄金养的废物,什么好法子都想不出,只会当马后炮,他稍微走错一步就说三道四个不停。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那日告状时他就意识到了皇帝对他和皇后的迁怒,但他被江以衎的冷言冷语刺激到了,脑子一热完全没考虑后果。
江以衎那个不求上进的草包,据潜入府中的暗卫说,他被关禁闭了还悠闲自在地往人工湖里放船。江铄握紧了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怎么觉得江以衎是故意引他撞见和赵芸嫣的一幕,激怒他去告状的?
睥着跪伏在地的一群酒囊饭袋,江铄强压怒火,“都给孤滚下去,好好想怎么把江焕的兵部职权夺回来!”
谋士们战栗称喏,匆忙退下。江铄盯着前来收拾碎片的小宫女,突然想起他送给江以衎的几个美人。
夏日的热气丝丝缕缕,赵芸嫣穿着艾绿色双蝶刺绣襦裙,认真地望着正在用银针试毒的江以衎。
一道又一道菜试过去,最后,在她爱吃的糖蒸酥酪里,那只银针骤然发黑!
赵芸嫣瑟缩一下,瞪大了眼。瞥见她吓得怔住了的反应,江以衎垂眸压下淡淡笑意,故作凝重地对她道:“你看,有坏人想害你,以后用膳必须和我一起,知道了么?”
赵芸嫣咬唇点头,江以衎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吩咐阿念道:“去把下毒的人找出来杀了。”
阿念领命抱拳,有模有样地把膳房的人都控制住了。他们殿下可真会哄人,担心赵姑娘不愿意和他一块用膳,于是自导自演一场戏,赵姑娘果不其然被唬得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赵芸嫣盯着那根发黑的银针看了好一会儿,疑惑道:“可是我没有害过别人,谁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