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回到迟晏家已经接近半夜了。
顾嘉年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下了车之后穿过停车场、进电梯,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顾嘉年洗漱完,简单跟他道了声晚安之后便回客房里,准备睡觉。
这些日子迟晏为了让她住得舒服,把原本简陋的客房布置得比主卧还要温馨许多,床上有软乎乎的枕头、被子,床边放了一个大大的扇形落地灯,窗前挂着的玄色窗帘也换成了明朗的浅黄色。
顾嘉年特地点了助眠的香薰,闭着眼深呼吸,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躁闷地翻了几个身,索性扯过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睛盯着窗外黑黢黢的天。
夏天的夜晚无云,黑里边透着青色,几颗零散的星坠在很高的地方,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明明第二天要开学了,可顾嘉年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反而觉得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今天在私房菜馆,那落日的余晖里,迟晏脸上的笑。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她见过他颓废、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见过他笃定、自信、信手拈来的模样,更见过他亲吻她的时候情意溢出眉眼的模样。
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晚上那样,难过到连笑容都难以掩盖。
而这难过,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与程遇商有关。
若说只是因为工作上有过节,或者写作理念有冲突,愤怒也好、互相轻蔑也罢,都不该是这样的情绪。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嘉年一字一句地回想着程遇商的话,企图找出一些端倪,却完全整理不出头绪。
她又打开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程遇商、砚池”的关键字,弹出的网页要么是历届木华奖得主,要么是文学论坛对国内当代作家的一些介绍,没有任何一条信息显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两个人都是知名作家,一个是成名已久,一个是后起之秀,年龄也差了十来岁,按理来说确实没什么交集。
顾嘉年想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起身,拧开门把手走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