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俞飞扬,就是白玉也愣了。
俞二。
俞德志的同胞兄弟,那个憨厚又残忍的庄稼汉子。
白玉在回阳前,曾在阴司见过他一面。
那会儿她正拿着讨债令往鬼门关走,而他,正排着队前往审判区。
她穿着阴司官员的制服,带着渡魂部门的人从轮回队伍旁走过。
俞二认出她来,怔怔的喊了一声:“嫂子。”
白玉听到熟悉的声音,脚下一顿,朝旁看去。
“俞二?”白玉皱着眉头。
俞二打量着她:“嫂子,你现在……”
不待他说完。
白玉冷笑一声:“真是可惜了,你竟死得这么快,算你运气好,没落到我手里。”
俞二微低着头,两手握在身前,满脸愧疚:“嫂子,我对不起你,真的,能再见到你……”
“够了,”白玉抬手打断他,“我不可能为你求情的,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嫂子,我没想……”
俞二身后的游魂推了他一把:“快走!磨磨蹭蹭的,你投不了胎,别挡别人的路啊!”
俞二被推得一个踉跄,等他抬头再看时,白玉已经带着人走了。
俞二看着白玉离去的背影,愧疚道:“我想赎罪的,对不起,嫂子,是我没本事,帮不了你……”
他声音很小,白玉似乎没有听见。
短暂的一面之后,白玉就回阳了。
后来从阿红的那里得知,俞二因犯下杀孽,被判禁止投胎,要在阴司受罚。
但因他没什么灵力,刚被投入狱火中就魂飞魄散了。
白玉听后,没什么反应,只觉得他死得太快,倒是便宜他了。
那一次遇见,成了白玉见他的最后一面。
如今再看窗外的“俞二”,白玉很确定那不是俞二,而是由石像所化。
白玉上前几步,一把拉过窗帘,挡住了俞飞扬的视线。
俞飞扬猛然回神,看到面前的白玉,眼里闪过几分慌乱。
“白姐姐……”
白玉严肃的看着他:“俞飞扬,振作点,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如果连你也被迷了心智,我会很头疼的。”
俞飞扬避开白玉的视线,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去,见杜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俞飞扬勉强的笑了笑,拍拍的手臂:“我没事,开车吧。”
“好。”杜虎点头,重新坐回驾驶位,放下手刹,准备开车。
有人瞧见了,大喊道:“快拦住他,别让他开车!”
他们朝着驾驶位围拢,皆被白玉和俞飞扬挡住。
赵兰兰的一个室友哭着哀求道:“我爸还在下面,你把门开开,让我下去,我要跟我爸回家!”
另外有人附和道:“是啊,你们要回殡仪馆就自己回吧,我们去坐那辆车走。”
杜虎为难的看着俞飞扬。
俞飞扬不为所动:“开车。”
“可是……”杜虎其实也有些犹豫。
他想到窗外那个跟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那真是他妈妈呢。
车上有人激动起来:“我们一起找工具把门撬开,他们不想回,我们自己回!”
其余人纷纷低头,开始在座位下寻找工具,想尝试撬门。
一番地毯似的搜索,还真让他们在座位下找到一根手臂长的钢筋。
“找到了!”
学生会的一男生接过钢筋,拿在手里,朝车门走去。
白玉握着弯刀,先一步跨到门前,冷声道:“你现在开门,就是让全车人去死。”
所有人脚下一顿,忌惮的看着白玉手里的弯刀。
他们突然记起,白玉斩断“赵建平”手臂时的狠厉,一时之间,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山林!
所有人惊得扭头望去。
狼!是狼!
一道黑影,急速的从林间窜出。
从后方将一个中年妇女扑倒在地,张大嘴,盯准女人的头颅一口咬下。
锋利的牙齿上下合拢,狼首高扬。
女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头颅就像是拔萝卜似的,硬生生地从脖颈扯断。
断裂处的鲜血,如火山爆发般的喷涌而出。
如此惨烈的一幕,车上的十几个年轻人都吓懵了。
一双双幽绿的眼睛,自那漆黑阴森的林间亮起。
整片山林像是巨型荧幕,全都是阴狠冰冷的狼眼,密密麻麻,多不胜数。
单行道上的汽车,像是餐桌上的一块肥肉,被成山成群的野狼包围。
它们匍匐在地,锋利的爪子抓挠着地面,淋漓的口水沿着狰狞的嘴角,朝着地面滴落。
随着一声冲锋号角般的狼嚎,它们如离弓的箭,化作千万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朝着汽车飞扑而来。
它们大概是饿狠了,逮着“活人”就咬。
好几个不知是谁的爸妈,被四五只野狼从后扑倒在地,脖颈肩背被其咬住,疯狂撕扯。
四肢被硬生生扯断,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们满脸痛苦,口中还在不断呼唤着孩子的姓名。
这一幕,无疑是大大刺激了车上的人。
谁看到自己爸妈遇难,还能无动于衷?
手拿钢筋的男生,瞠目欲裂,举起钢筋对准白玉:“快滚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俞飞扬箭步上前,挡在白玉跟前,沉着脸看着那人道:“你敢。”
窗外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有女生看到自己妈妈被野狼咬住手臂。
她失声痛哭,扑到窗边,使劲拍打玻璃:“妈!妈妈!你别管我了,快跑!快跑啊!”
捶打玻璃窗的声响,更是刺激着车内其余人的神经。
手拿钢筋的男生神情愈发疯狂。